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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会懂。
「基曼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打击地主们,让他们无法东山再起。我想基曼八成打算跟他们签订让渡一角鲸的合约,然后换取土地权。到时候基曼得到了土地权状,儿子则带著一角鲸逃跑。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不过,你想想我如果亲口跟那个浪荡子这么说,他会怎样?所谓正常交易总会怎样呢?」
为了不让观众窒息,伊弗提出了观众也能够回答的问题。
「总会败给爱情。」
或许是罗伦斯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关系吧,总之伊弗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能够理解基曼想要这么做的理由。老人家厌恶见到变化。就算是有所改变会比较好的状况,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那股魄力去改变这个长年不变的环境。无论是北边或南边都一样。还有,两边的年轻一辈也都一样感到愤慨。基曼现在一定拚命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够刷新凯尔贝这个在微妙平衡下运作的城镇,并且赢过其他公会或商行,让自己的知名度大大提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会伶俐地、合理地,并且以个人利益为优先地,思考要如何利用什么对象。」
「或许你也在思考怎么利用基曼画出来的这张图,对我设下陷阱。」
罗伦斯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伊弗朝向罗伦斯摊开一只手掌心,做出投降的姿势。
罗伦斯当然知道伊弗根本没把他当成对手。
「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我无从确认起。在这种时候,你认为我会凭著什么做出判断?」
把罗姆河流域视为自己地盘的狼,看似开心地笑著回答说:
「过去的经验。」
「毕竟我曾经被骗了一次。」
「你说的没错。不过,以前的商人有句话说得很好。」
看见伊弗扬起嘴角,罗伦斯不禁怀疑,嘴角底下怎么会没露出尖牙。
「就当作被骗,先上船再说。」
说罢,伊弗咯咯笑个不停。
那模样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不,她是真的醉了。
这是个像是在一张错视图当中,还有另一张错视图似的诡异局势。
罗伦斯下定决心,站起身子。
他告诉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罢了。
「你的答案是『不』,没错吧?」
明明才刚结束让人醉得都快站不稳的对话,伊弗的声音却像寒冬里的河水一样冰霜。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罗伦斯才感觉到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基曼应该会要求你提供协助。因为你的立场非常方便。对了……」
伊弗一边露出看似愉快的笑容,一边继续说:
「珍商行的泰德.雷诺兹很想利用我的人脉。只要我愿意配合,他一定会在我耳边轻声说出想要交易的对象。你们不是在追查狼骨吗?」
伊弗.波伦──好一个曾为贵族的女商人。
罗伦斯在下意识中,已经握住缠在腰上的小刀。
「如果你以为我手无寸铁,那就大错特错了。」
伊弗收起了笑容。
虽说在门外监视的男子没有在偷听,但腰上可是挂著长剑。男子总不可能是随随便便找来的小混混。
而且,械斗不是商人应该做的事情。
罗伦斯缓缓松开握住小刀的手,然后行了一个礼,转身背对伊弗走了出去。
当罗伦斯握住门把,准备开门的瞬间,传来了伊弗的话语:
「你会后悔的。」
伊弗与基曼说了一样的话。
罗伦斯咬紧牙根,打开了房门。
走廊上负责监视的男子依旧闭著眼睛,背靠著墙壁。
在他沉默地与男子擦身而过时,罗伦斯朝向男子一看,发现他腰上的长剑已经解开剑扣,随时准备拔出长剑。
「别把事情说出去啊。」
然后,男子这么喃喃说了一句。
别说回答,罗伦斯连点个头都没有,但并非因为不用多说他也知道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而是他根本没办法把事情说出去。
早在好几年前,罗伦斯就自认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旅行商人,对于自己在世上是多么渺小的存在,也早已有所理解。
明明这样,他却偷看到了。那是令人噤若寒蝉的结构,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些人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金额在下赌注。
他们是住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这样的想法在罗伦斯脑中挥之不去。
他打开玄关门一看,发现有辆为他准备的马车等候著。
「先生,请上车。」
马夫后方的三名工匠依旧忙著裁剪皮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