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全放在左腿上。没法单独骑马,也是因为上下马有危险呗。」
赫萝擦擦眼角说。
罗伦斯不经意地看著赫萝那动作,想像拉登的病痛。到这年纪依然体格壮硕孔武有力,不难想像年轻时是多么勇猛。
就连罗伦斯背送醉倒的赫萝,都会感到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而心酸得很,体会到自己真的老了。
相信那对于靠强健体魄开辟整段人生的人而言,打击更是巨大。
在膝痛影响作业的状况下,鱼塭惨遭染病覆灭。凭这样的身体要重振鱼塭恐怕是困难重重了,现在连村民们可以轻松达成的猎鹿都无法参加,如此一连串的打击究竟会让人多心寒呢。
光是想像拉登听人说请坐的样子,就替他不忍。
他执著于养鱼的原因,与故乡的大海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不过是拚命想守住掌中逐渐渗漏的这捧水罢了。
守住从前自己仍是村子的主干,那棵擎天巨木的时候。
到如今,就连支撑其信念的膝盖都不听使唤了。
这样的身体只会愈来愈差,能为村子做的愈来愈少。
拉登就要被时光的激流吞噬而灭顶了。
「失去长久以来的归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赫萝深知独留于漠漠苍茫的可怕,明白不再为人所需要的残酷。
这样的赫萝,望向罗伦斯。
原以为她会哭,可是她笑了。
「就是因为汝在道理上兜死圈子,咱才笑汝是大笨驴。」
赫萝再一次用笑容吸鼻涕。
「如果咱在教堂那时候有发现就好了,但就是没有。这是因为──」
她腼腆地笑了笑才说:
「汝给了咱一个归属,宠得咱把以前的悲哀都忘光了。这个有热水跑出来的地方,住起来真的太舒服了。」
那纯真的笑容反而让罗伦斯心里隐隐作痛。
他知道自己为赫萝做了很多事。
但那些事全都无法永远填补赫萝的孤独。
于是他紧抱赫萝细瘦的身躯,乞求时光为她停留。
而说出口的话……却是挖苦。
「而且还有酒有饭,根本没得挑剔呢。」
听得赫萝狼耳一竖,在他怀里扭动起来。
「大笨驴!咱是认真的──」
「所以啦。」
罗伦斯抱住发火的赫萝,试图按下心中的不安。
然后放开双手,在她鼻头上轻轻一捏。伴著极力装出来的贼笑。
「要是把你的感情全部正面接下来,我当场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了。这样你明年哪来的钱喝酒?」
赫萝的感情就像个巨大的酒桶。要是不分装,马上就会喝得酩酊大醉,一头栽进桶子里。
「才刚跟艾莉莎学到管理家计的重要呢。」
一听这名字,赫萝的表情就气到有点好笑。
「更何况你这几天都真的喝太多了。」
赫萝终于噘起了嘴。
「又没花到钱。」
他们替这座城解决了困难,到哪个酒馆都会有人请酒。不过她也有喝过头的自觉,将腿抬到床上抱起来,转向一边赌气。
罗伦斯叹息交掺地笑著说:
「你醉倒以后,我不就没伴了吗。」
赫萝不敢相信地半张著嘴盯著罗伦斯看。
接著放松绷住的脸,一边嘴角略为吊高,像是在强忍喜悦。
「……大笨驴。」
「大笨驴又怎样。」
「受不了,汝就是这样。」
「才会是永远都那么可爱的小男生喔。」
罗伦斯看赫萝要笑他蠢,自己先先说出来。
被抢先的赫萝很不甘心,但又开心地笑起来。
「这也不能讲道理吧。」
不只是自己的蠢,拉登也一样。
道理是站在苏尔特那边。
可是拉登的感情却是道理所无法处理的事。
「嗯,问题在于他的忧虑。那棵大树毕竟不是真的大树。」
赫萝也是一样。即使真面目是比人高得多的巨狼,可以轻易将人一口吞下,她的心灵也不是包在厚厚的毛皮底下。
不解开拉登和村民的误会,就像是将赫萝单独留在帕斯罗村一样。
「可是这又该怎么做呢?」
罗伦斯自呓似的低语后,赫萝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