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此,而他正注视著这样的手说:
「我的故乡是拉德里的一个小破村。拉德里你应该听说过吧?」
拉登所说的国名使罗伦斯不禁倒抽一口气。
「我知道……您竟然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啊?」
身旁的赫萝歪起头往上瞧来。
「那个……对了,我以前不是提过会吃冰配蜂蜜跟柠檬的贵族吗?那就是拉德里,一个四季都和夏天一样炎热的沙漠国家。」
「哈哈,汝的确说过这个梦幻的点心。」
想从萨罗尼亚前往拉德里,非得到西方海岸搭船不可。
若走陆路只需要花费一半的时程,但中途有严峻高山阻隔,强行翻越恐怕会丢掉小命。
而无论海陆都起码得花上三个月,耗上半年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大陆南端,遇上溶化了宝石般色调温暖的大海以后,还要搭船渡过几个小岛才能踏上对岸的土地。
拉德里就是那么地遥远,罗伦斯也只听过名字而已。
「拉德里……所以才叫拉登吗。」
相信在这一带,不管找再久都找不到来自拉德里的人。他不期望任何人能否分辨他的本名,于是以故乡的国名为名。
同样漂泊过的罗伦斯,多少能体会那样的心境。
「我出生的村子穷到吹口气就会倒,而且暖海里都是鲨鱼,想捕鱼也捕不到多少。那个村子……这里是怎么说的,主要是靠打捞海里的宝物过活的。这种东西是少之又少,一年能否收获一次都很难说,简直跟海盗一样。」
来自大海的宝物,最知名的就属被暴风雨打上岸的琥珀了。若拉登当初真的成了海盗,如今八成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团头子。
「后来连续三年都没收获,村子就灭了。我从此独走天涯,想看看大海另一边长什么样就装成桨手混上商船。捞宝让我练出一双粗壮的手臂,很受人器重。」
桨手是甚至会当作刑罚的重劳动,拉登的体魄想必就是那时练成的。
「后来我船一艘换一艘,周围不知不觉变成一片天寒地冻。当时教会和北方的异教徒战况激烈,每艘船都会有几个满腔雄心壮志的圣职人员,我就是在那时候接触神的教诲的。」
「您也是在那时来到这里的吗?」
「嗯?对,没错。我跟著一个……或许能称为师父的人前往战地,可是以前这一带死伤惨重,我没法再前进了,也没法拋下从我们想去的那边逃过来的人。」
拉登是因为村子没了才离开故乡的人,难怪无法弃之不顾。
「师父离开之际,将现在这个村子的土地权状留给了我。他是个讲起道来连小鸟都会听得入迷的人,才能给得那么轻松吧。」
知道拉登不是靠手段取得土地,让人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决定要死在那里,为失去故乡的人建立一个新故乡。我发誓要为它奉献一切,挖开布满落叶的水洼,造了蓄水池。」
「为什么是挖池子吶?」
赫萝像是憋不住了,开口问道。
不过罗伦斯也很好奇他为何会决然选择养殖鳟鱼。
这问题使拉登有些腼腆地说:
「那是来自我最先记住的圣经故事。神将一个饼和一条鱼分给饥饿的民众,一个人将饼掰成两半,一半分给邻人;另一个人将鱼切成两半,也分给邻人。最后那一饼一鱼就这样填饱了上千个饥民的肚子。」
饼与鱼原是「邻人爱」的借代表现,拉登却将它付诸实行。
「从战火幸存的人一个又一个流落到那块土地,听说消息的人也来了。照顾鱼和扩大鱼塭这种事,女人和小孩都能做。最后大伙团结一心地奋斗,养出了每年都要满出来的渔获。我小时候,作梦都不敢梦到那么多。」
「我们的鳟鱼是极品喔!罗伦斯先生,你们有吃过吗?」
对于波姆这问题,罗伦斯只得摇头。
「我们是今年年初才到这里,听说吃不到以后难过死了。」
「啊……」
拉登对十分遗憾的波姆微微笑,继续说:
「后来经过了很多事,转眼就是四十个年头。当年真的是火烧屁股的苏尔特怀里的婴儿都已经长大生子,现在还长得这么大了。」
在拉登的注视下,波姆难为情得噘起嘴唇。
「我只是遵循神的教诲过活,没有成为主教的意思。我会继续守护那个村子,死在那个村子里。可以的话──」
拉登仰望天国般望向天花板。
「我希望能葬在鱼塭边,让那里长出一棵大树,吃得圆滚滚的鳟鱼都聚集在树荫底下,直到永远。」
垂下视线的拉登淡淡地说:
「我只想要那么多。」
拉登老当益壮的声音,反而使迟暮之人的悲凉更显浓厚。
一旁赫萝也垂著头,紧握摆在腿上的手。看似洒脱的她,有著一颗对这类话题比谁都脆弱的软心肠。
「那么,假如村人真的借来了一笔成天玩耍也饿不死的钱呢?」
拉登对玩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