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要一路忙到冬天去呢。说实在的,这是得感谢赫萝的歪脑筋。
因为他们努力工作,自己也会有更多时间和赫萝相处。
罗伦斯对赫萝傻呼呼的睡脸微微笑,视线转向暖炉。早上下的一整根木桩依然是慢慢地烧著,有种会永远烧下去的感觉。
这里是纽希拉,由泉烟与乐器旋律所守护的宝地。几百年来不曾受大乱波及,为人们提供温泉与欢笑。有人称这里为梦幻之地,也有许多人为实现这称号而努力。
不过,在这里也不可能摆脱所有现实。
罗伦斯叹息,是因为明知如此,双眼却为泉烟所蒙蔽。噩耗总是说来就来,会有个服装笔挺,长相严肃的使者用戴著白手套的手开启信封,朗读讣闻。除了聆听以外,能做的顶多只有摀起耳朵吧。想到这里,罗伦斯往睡得正甜的赫萝看。
赫萝害怕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
寒风会从泉烟另一头突然吹来,而且专挑穿厚衣御寒的习惯早已淡去的时候。
罗伦斯默默注视自己的手,忽而想起艾莉莎写的那封信。
他抽出在怀里放到现在的信,开封来看。
劈头就是拘谨的问候文,让她那张有双美丽的蜂蜜色眼睛,却总是心事重重的脸孔立刻浮现眼前。然后是平淡的近况报告,说她生了第三胎。
最后是期待下次再会。
短短的一行话,肩负了这封信大半的意义。
可能是因为训起话来滔滔不绝的艾莉莎,平时不太会说话的缘故吧。
期待下次再会。
在寒风吹枯每棵树之前。
「唔~~……」
赫萝的呻吟让罗伦斯回过神来。
翻身时脸撞上罗伦斯的脚,因而清醒。
「怎么,是汝啊……」
「以为是一大块烤肉吗?」
罗伦斯苦笑著以指背抚过赫萝的脸颊,尾巴在毛毯底下晃了两下。
原以为赫萝抬头要爬起来,结果她直接靠到罗伦斯脚上,蠕动著调整舒服的姿势,看来是一丁点起来工作的念头也没有。
虽然最后旅馆的事务进展是比赫萝动手快了好几倍,不过那单纯是她歪脑筋的结果。这么放纵赫萝实在不太好。
罗伦斯叹一口气,手往赫萝背上伸,要叫她起来时──
「信上写什么呀?」
手停下来,是因为赫萝的声音比想像中清醒得多。那是没有一丝醉意,贤狼赫萝的声音。
只是她的态度并不像是因对方是女性。再说,赫萝也很清楚艾莉莎是个多么循规蹈矩的人。
罗伦斯放松要推赫萝的手,放在肩上。
「前面是敲也敲不破的死板问候。」
一口气后。
「最后说期待下次再会。」
以前他过的是总会这样挥手告别,不再见面也是理所当然的行商生活。
总是放心不下缪里的原因,或许就出在这里。
「想去找她吗?」
赫萝的头枕在罗伦斯脚上,看不见表情。
但不知怎地,罗伦斯觉得她已经睁眼,正盯著地板看。
无论她为何这么问,答案都只有一个。
「我怎么可能去啊。」
无论想不想,事实上就是去不得。
即使旅馆有瑟莉姆帮忙,客人多时也不晓得是否忙得过来。况且接下来,还会有客人从瑟莉姆的哥哥所开的巡礼旅舍来到纽希拉,光处理眼前杂事就快要没时间了。这样的生活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然后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来到不敢妄想离开这片土地的年纪。某天某个人,或是其中一个客人敲响旅馆的门,说道:
我这有封给罗伦斯先生的信……
这就是人的一生。世界是那么地宽广,路却很窄。
能够照料的只有双手可及的范围,而那样或许就已经够奢侈了。
罗伦斯摸摸赫萝的肩,而赫萝深吸口气,吐了出来。
「汝老是在担心缪里,也想见见她呗?」
抚肩的手停了下来。
「咱也听说马来这里做什么了,不难想像爱操心的汝会顶著什么脸回来。」
容易把未来想得太黑暗的人不晓得是谁喔。罗伦斯虽想这么说,不过赫萝的耳朵含著笑意似的抽动,表示是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可是,罗伦斯无法因此就重拾笑颜。
因为他还不知道赫萝为什么要那么说。
「……有时候,想疗伤得先把脓水清乾净。你是这样才故意用力挤我的伤口吗?」
「大笨驴。」
赫萝翻过身来。
泛红的琥珀色眼眸,温柔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