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赫萝笑得极其刻意。
「……你该不会要我全部实现吧?」
赫萝的笑容逐渐变成奸笑,唇下露出狼牙,偏红的琥珀色眼眸闪现诡异的光芒。
「咱可是寄宿麦子使其丰收,曾受人奉为神祇的贤狼赫萝吶。汝想想,人世不是也有种叫做预言的东西吗?」
若说女儿缪里是见到猎物就会当场扑上去的狼,赫萝就是会趁夜从后偷袭的狼了。
「还是说,汝要咱在遥远的未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看著那些东西说,咱还有那么多事没跟汝一起做过吶?」
「唔。」
赫萝最拿手的耍任性来了。
拒绝了反而令人觉得心胸狭窄的老招式。
说著「怎么样呀?」似的红眼睛充满了自信。
罗伦斯试图抵抗那样的眼神,可是抱著他手臂的手愈来愈用力,最后还是投降了。
毕竟赫萝的笑脸也是他的快乐泉源。
「不过。」
会加条件,也算是有所长进了吧。罗伦斯对自己这么说。
「你也要努力化解村里的流言喔。」
赫萝都没老,这么多年始终保持少女的模样──未来会出现类似的流言吧。
罗伦斯还没有老成到能说「真相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再说,这也关系到男人的颜面。
「呵呵。」
赫萝笑得像面粉堆垮了一样。
「好好好,汝也是男生嘛。」
她牵起罗伦斯的手,闻闻手臂的味道,在小指根部轻吻一下。
「咱会好好表演,让咱看起来像对汝死心塌地的啦。」
罗伦斯抽回被赫萝抓住的手,连她也一起拉过来。
「不只是看起来像,还要人家觉得是那样吧。」
不太高兴的表情,让赫萝眨了眨眼。
然后觉得他胆子不小般吊起一边唇角高傲地笑。
「不,看起来像才对。因为是汝对咱死心塌地,不是咱。」
「喔?那我稍微忙一点就马上嫌闷,要我陪的人到底是谁喔?」
「啥!」
两人一来一往地拌著嘴,一起离开寝室。
虽然他们横眉竖目,讥讽得嘴唇扭曲,每一句话都在对方伤口上撒盐,但他们却仍轻轻背手关门,牵著手走过走廊。
「所以汝才会到现在都是大笨驴。」
「这么不了解自己,贤狼的称号可要掉泪喽。」
不带蜡烛走在黑暗的旅馆中,让罗伦斯想起刚邂逅赫萝那一阵子。
两人在狭小的载货马车上度过了不知多少夜晚,当时吵起来是真的会发火,还有过情绪爆炸般的大吵,现在想起来还真不懂怎么会那样。
无论是好是坏,两人已不会再有当时那样的情绪了。
岁月的流转实在是不可思议。经验随时间层层累积,就像睡觉时被子愈盖愈多,如今已经能够抵御任何风寒,即使熟睡时有人往被窝刺一刀,刀也穿不过所有被子,让罗伦斯肯定自己不会与赫萝生离。
同时,那也带来失落的感觉。当时赤裸裸的情感,彷佛已是朦胧存在于千里之外。觉得有点怀念,也为失去这种情感而感伤。
但是,买了东西却又怨叹钱包变轻,根本是愚蠢之举。
只要买来的东西够好,少了几块钱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不够吃呗。喏,这汝拿著,咱去拿油瓮。」
两人摸进仓库,赫萝接二连三地递出洋葱,罗伦斯边接边笑著说:
「的确是不够吃呢。」
若只有普通水准的决心,根本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好不容易得到的赫萝玩个尽兴。
「再把啤酒瓮也拿来吧。」
在黑暗中也能看见赫萝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都是汝的错。汉娜问了咱就这么说。」
罗伦斯虽是旅馆老板,厨房却是汉娜的地盘。偷吃就免不了捱骂,就算是罗伦斯也一样。
「说那种谎有什么用,让她看到你宿醉得摇摇晃晃的样子,是谁的错不就一目了然了?」
赫萝嘟起了嘴,随后噗呼泄气,咯咯咯地笑。
「那咱们就来拚酒呗。」
「酒不是用来比赛的。」
「喔?想逃呀?」
「为淑女背负不名誉的事,是一种绅士风度。」
赫萝咬著唇,带著美不可言的愉快笑容和罗伦斯不停拌嘴。
孩子般的对话,给人年轻十几二十岁的感觉。
罗伦斯像窃贼对同伙说话般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