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狼族一旦决定路线,无论发生再大的事也不能轻易退却。
但伴侣却这么说: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汝啊,咱是认真──」
伴侣的眼神使咱停下了嘴。
他做什么都自信缺缺,有自信的时候,又通常是来自怪异的既定观念。然而某些时候,他又会抱持这贤狼也抵挡不了的坚决信念。
在那种时候,即使怀著绝对的确信,眼神却不知为何显得忧伤。
咱对这样的眼神就是没辙。
耳朵和尾巴都不禁垂了下来。
「我以前行商那些年,不晓得送过多少个离乡背井的人回家过。他们大多都会在货台上抱怨个没完,说什么死也不想见到谁,现在没脸见谁,见到以后就要揍他一拳之类的。」
伴侣疲惫似的笑,配合咱的视线高度蹲下。
彷佛在劝导一个孩子。
「可是见了面,他们都很高兴。这不是理论说得通的。」
接著,他伸手抚摸咱的脸颊。
会吓得退缩,是因为那似乎直接碰触了咱心里柔软的部分。
「你也有过那种经验吧?」
正是如此。
想回故乡却不知方向,迫于无奈而流连于麦田时,咱强行潜入了伴侣的马车,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因为咱就是如此思乡。
而伴侣就此带著咱找寻故乡,即使路上艰险不断也没有放弃。当初还以为他是个破天荒的滥好人,但咱错了。那是因为伴侣有自身经验累积而来的信念。
「再说瑟莉姆的哥哥住那么近,本来就是个问题吧。」
「……唔,嗯?」
「她的想法大概和你一样,认为一旦来到我们这,就要在这待到底。在这种状况下,同伴住得近反而是种负担。因为很近,她会时常警告自己不能随便去见他们,觉得那是一种依赖,一种耻辱。」
「唔,嗯……不是……呗?」
咱疑惑的目光引来伴侣的苦笑。
「我知道瑟莉姆是用尽全力想尽快成为这温泉旅馆的一份子,可是新人心里总是紧张不安。况且瑟莉姆她哥送她走那时的表情你也看到了吧,都担心得快爆炸了不是吗?带瑟莉姆回去,他一定不会摆脸色的啦,还会鼓励她、安慰她呢。那样的效果比起我们自己来说,应该好上千百倍吧?既然这样的人就住在附近,为什么不让他们见个面呢?」
这样的想法,就像看起来乱成一团的线,抓住两端一拉却发现根本没打结一样。
既然有目的也有方法,就应该执行。
或许能说,商人都是这么想的呗。
当然,这其中包含伴侣个人的人生观,以及与生俱来的老好人性格。将佣人当道具使用的温泉旅馆并不少,在一般社会那反而还是常态,甚至有不随意虐待员工的老板就够好了的氛围。
然而伴侣并不是那种人。他把上了他马车货台的人都当作同伴,并倾力相助。说不定,那和商人对货台的执著是源自同一种感情。
咱的身分仍是货物时,还曾为他对其他货物的处置方式一忧一喜地苦恼,但如今咱已是伴侣驾座上的伴。
可见他也将货物当作是同一条旅途上的伙伴,足堪信赖,甚至值得骄傲。
只要是为同伴著想,伴侣甚至能跳脱常识藩篱,真是帅得可恨啊。
「嗯?怎么啦?」
伴侣注意到咱不太对劲,愣愣地看著咱。
咱憋不住满腔飘飘然的感觉,脸上堆满了笑,搂住伴侣的脖子。
「汝这只大笨驴,大笨驴!」
「啊?」
伴侣虽然不明就里,但从咱摇得啪哒啪哒响的耳朵和尾巴,看得出心情是多么好。
于是他回敬似的一抱,这也让心里的感觉暂且平静下来。
「嗯……咱也同意汝这个建议,不过这时候山上开始有人走动了,要夜深以后才能动身,可以呗?」
「当然可以,白天还要工作嘛。」
「大笨驴,不是那个啦。」
伴侣听得一头雾水,似乎完全不懂咱的意思。
「咱是问汝一个人睡会不会寂寞。」
毕竟女儿缪里也离家了。
伴侣略显讶异,轻笑道:
「别担心。这样等你回来之后,我就能体会到你有多重要啦。」
他也很了解怎么讨咱开心。
「呵呵。那好呗。」
结果咱还是忍不住抱了上去,尾巴沙沙沙地猛摇。
今晚天公作美,明月高挂。若是满月就更完美了。
晚餐后,众人在平时该就寝的时间聚在旅馆后院。
成员包括能轻易活吞人类的巨大贤狼、体型在森林闲晃也不会太奇怪的小狼,以及冷得直搓手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