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Spring Log 羊皮纸与涂鸦

等不到缪里现身。

  上房间一看,她居然睡得正香。

  「咯咯咯。」

  我在晚餐的餐桌上提起这件事,惹得长相和缪里一模一样的少女笑个不停。

  不过,这一位的笑法有种特殊的气魄,发色也不同。别看她外表和缪里都是十来岁的少女,事实上已是高龄数百岁,寄宿于麦子的狼之化身——贤狼赫萝。

  头上长了三角大耳,腰际有条毛茸茸大尾巴的赫萝不仅是缪里的母亲,也是狼与辛香料亭老板罗伦斯的贤内助。

  「这并不好笑……」

  「有什么关系,人没事不就好了?」

  「您真的觉得这样算没事吗。」

  大口吃饭的缪里,头和手都包着一圈圈的绷带,绷带底下涂满了掺有药草、猪油和少许硫磺的特制软膏。那是罗伦斯见到缪里一身是伤,吓得直嚷着「留下疤痕就糟了」硬替她缠上的。

  「是爹和大哥哥太夸张了啦。」

  「那是你没出事才能这样说,要是失败了,伤势肯定很严重。」

  听我这么说,缪里也只是耸耸肩而已。

  我叹出心中疲惫,赫萝则是咯咯笑个不停。

  「话说,咱家的老爷子上哪去啦?」

  「缪里硬拉阿尔沃村那个小弟来帮忙,所以罗伦斯先生去找骡子,顺便到人家村里去赔罪了。说是关系到以后的物资。」

  纽希拉是个深山偏村,物资管道有限。要是和周边聚落交恶,说不定有些店家单单因此就要卷铺盖走人。

  「没问题的啦。」

  可是,元凶缪里却说这种话。

  「你凭什么这么说?」

  缪里和母亲同样晃动耳朵和尾巴,将夏天采了一大堆的越橘以蜂蜜酿成的果酱抹在有种苦味的黑麦面包上。她暂时搁置我的问题,往蜜酱堆到快流下来的面包大咬一口,酸得耳毛和尾毛都稍微竖起。

  她的耳朵和尾巴和母亲赫萝不同,平时藏得很好,但偶尔在惊讶或愤怒等情绪激动时会不由自主露出来。看样子,露出来才是自然。

  「蛤会有什么……姆咕姆咕。因为那个男生喜欢我嘛。」

  「……」

  赫萝无视于傻眼的我,自个儿捧腹大笑。

  「雄性都是大笨驴呢。」

  「就是啊。」

  看着缪里滋滋响地吸着偏咸的野菇汤,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俨然是君临这个家的赫萝缩小版。

  「真是的……」

  由于缪里和赫萝实在太像,她父亲罗伦斯在教育上必须费的力气也就相对地多了。赫萝的个性豪放潇洒不拘小节,所以自己得设法做好榜样。

  可是无论下了多少苦心,想把缪里养成一个端庄优雅的淑女,都好像是白费工夫。

  「总之吃完以后,我们要继续读写练习。」

  「咦……」

  「咦什么咦。」

  「乖乖听话。别的不说,学好认字写字肯定不吃亏。」

  赫萝这么说完,在咸猪肉撒满岩盐塞进嘴里。

  而这样一句话,就让缪里缩缩脖子往她看一眼,无奈地垂下耳朵和尾巴。

  「……好啦。」

  在这个家,地位次序十分明确。

  赫萝、罗伦斯、我、缪里。

  但最近缪里爬升得相当显著,经常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所幸赫萝总会伺机介入。就只有赫萝的吩咐,她一句都不敢违背。大概是森林的定则已烙在她血液之中了吧,在贤狼面前,年轻小狼乖得像幼犬一样。

  「那么,准备好就到我房里来。」

  「好~」

  缪里没趣地答话,泄恨般抓起另一块面包。

  等我点起烛火,翻开圣经读了几句,门就敲响了。

  只是,声音位置有点低。

  我疑惑地开了门,只见缪里已解下绷带,抱着一大团被子。

  「缪里,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要踢门吗?」

  缪里话也不答地快步进房,放手让被子摔在床上。这时节夜里冷,我房里又没暖炉那种奢侈品,能理解为何带被子来上课,可是她却连塞满羊毛的枕头也带来了。

  「娘好像去接爹了。娘说我偷开暖炉就要把我尾巴毛剃光,所以今天让我在这里睡吧。」

  赫萝几乎任何事都是随缪里高兴,唯独用火没有半点通融余地。

  「好久没睡大哥哥的床喽!哇哈哈,草堆好硬!平常有没有在换啊?」

  我的床是捆起山上野生的饲料麦草,再盖上亚麻布铺成。缪里躺上去会觉得硬是因为她体重轻,自己的床不需要捆紧的缘故。

  她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睡,直到一定年纪才分开。这里特别冷,隆冬中穿衣服睡觉反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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