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四处山艳如火,人人忙着备冬的季节。
位处北地深山的温泉乡纽希拉,短暂夏日过后就只是等待冬天的到来。
风一天比一天冷,枯叶落地声不时在心中撩起一阵凄凉。有人将它比喻为忧郁,但我觉得那是种催眠曲,寂静冬季来临前打盹儿的时间。
我并不讨厌这样的季节。
「罗伦斯先生,阿尔沃村的起司都送到地下仓库吗?」
「啊,不好意思啊,寇尔。随便堆一堆就好……怎么这么大?」
秋意深浓的这一天,纽希拉的温泉旅馆「狼与辛香料亭」正为了准备填满冬季泉疗客的肚子而忙得不可开交。仅有的两个男丁轮流扛回邻近聚落送来的物资,高堆的起司每个都是成人才抱得起来那么大。
「做得愈大,能吃的部位就愈多……是这样吗?」
「因为外围的硬皮味道很糟,根本不能吃嘛。所以起司轮做得愈大,没用的部位比例自然就减少了……不过这个还真大。我看阿尔沃村村长不如直接到镇上开起司店算了,这样还比较赚吧。」
这些琥珀色泽的起司不仅外表晶亮,内容也饱满扎实。
「要做得这么大好像很不简单。一来不容易脱水,二来容易发霉。」
「希望不会切开就发现里面全是霉……」
「哈哈,那个村长是有专家自尊的人,不会有那种事吧。」
狼与辛香料亭的老板罗伦斯笑着这么说。虽然他在此开立温泉旅馆十余年也仍被村人当作新人看待,但已十分习惯这里的生活。
而周游列国修习神学的我,同样在这里一落脚就过了十余年。时光飞逝之快,实在教人感慨万千。
「那么,我就拿下去放了……希望这么大不会压垮架子。」
由于扛上肩也很费劲,我只好不管难不难看,当羊崽子用两只手抱下楼。
摇摇晃晃走到主屋后院时,听见围栏后浴场的喧闹声。
夏冬是纽希拉的旺季,冬季人潮就快涌现了。
客人绝大多数是贵族、大商行干部或高阶圣职人员,经过一整个充满庆典等各式活动的春秋两季后,都会来这里休养生息。
狼与辛香料亭也已有几组客人入住,在露天浴池悠悠哉哉地泡上一整天。
由于客人还不多,冬季会来纽希拉赚上一笔的舞者和乐师仍未上山,每间旅馆都是一样清幽。
在这样的情况下,围栏后的声响实在是热闹得出奇。
「哇哈哈哈哈!加油喔!」
「来,喝酒喝酒!把气势拿出来!」
怎么大白天就闹成这样?
而且还有马蹄踏在石地上般的喀喀声。
浴场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泡汤客一喝醉就容易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不过那大多是在客人多到一定程度,酒也喝掉不少,开始住腻了的时候才会发生。
于是心里不太对劲的我,就这么抱着沉重的起司轮走到围栏边,从缝隙往里头瞧。
「别把绳子弄断啦!绑得够紧吗?」
「哈哈哈哈!盾牌!盾牌耶!居然能把盾牌……噗哈哈哈哈!」
「上吧,我们的女神!」
「喔喔!愿神保佑你!」
闹成这样也太奇怪了。恐怕是其他温泉旅馆的客人也跑来了。
他们一个样地赤身裸体,挥舞手里的啤酒杯热切欢呼。
虽然蒸烟让人看不清楚,但我很快就发现喀喀声的真面目。
是骡子。载货用的骡子在池边踱步,还有个神色紧张的少年按着它。那是从阿尔沃村骑骡子载物资来的少年。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把骡子牵进浴场?
这疑问的线索,就在骡轭所系的粗绳上。
粗绳的另一头延伸过整个池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唔、这……」
我人都傻了。那里有个少女,高举着手以可爱动作答谢众人的欢呼。
她对裸男毫不介意,身上只有胸腰围着薄薄的亚麻布。浴池没有男女之分,这种事说起来并不稀奇,然而奇怪的是少女戴了一副厚重的手套。
「……她、她想干么?」
一阵坏预感猛袭而来。
接受众人欢呼的,正是旅馆老板罗伦斯的独生女——缪里。
今年十二、三岁,在早婚的地方嫁了人也不奇怪的年纪。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应该是每天都在学裁缝和烹饪,准备作个能够扶持丈夫的好妻子或负起添丁责任的好妈妈吧。
可是缪里却不知为何半裸着身,戴起厚手套抓着粗绳,绳子另一头系的是牵进浴场里的骡子,而且人还坐在奇怪的东西上。
我想起客人的话。盾牌?所以那是盾牌。
这里的客人地位颇高,随从也有全副武装的人。想到这里再四处看看,果然发现了几个魁梧男子表情非常担忧地望着缪里,可见她坐的是他们的盾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