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作救星的米里愤愤地叹息。
「从状况来看,八成是挖到银了吧。现在要我怎么跟不懂状况的人解释,在这里挖到银是多么严重的事?而且地主还不是这周边的权贵,是教宗本人啊!」
米里的长发长胡须,仿佛都在怒气的鼓动下震颤起来。
罗伦斯见瑟莉姆自责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便插嘴道:
「德堡商行能替我们居中协调这件事吗?」
会说在这里挖出银矿事态严重,是由于如今发展得有如小国的德堡商行,正是借由发行银币来维持权力。
假如其势力范围内有外人擅自挖掘银山,又拿银矿发行货币,摆明是公然侵占领土。
而且发行货币总伴随庞大利权,德堡商行对于用来铸造银币的银控管得非常严格,兑换商公会会长也时常为缺银币发愁。
然而,事情也可以反过来处理。若将土地卖给德堡商行,别说摆脸色了,他们还会笑嘻嘻地买下来吧。
所以,应该当作公会成员们也知道有这一步,才会突然变了一张脸,急着要胁阿朗带他们到挖掘现场去。这样比较妥当。
但米里却叹得像个地狱深渊的怨灵,说道:
「许可证是教宗发的。那里挖出大量银矿的消息迟早会传进他的耳里,凭这一点要引起战争是绰绰有余。」
许可证上的文字,并不是神的意旨。
大商行遭到王公贵族借战争之故强行借款,最后因赖帐而破产的悲剧,已经不晓得发生过多少次。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米里呻吟似的说:
「实际上能做的……只能请德堡商行收购银矿,再把这笔钱进贡给教宗。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教宗是教会大本营的首领,尽管权威不比当年,但仍握持世上少有的重权,而且这一带也有敌视德堡商行的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说不定会刻意煽动对立,借教宗的刀痛宰德堡商行。
一旦战争爆发,斯威奈尔无疑会沦为主战场之一。
这对于一心护城的米里,以及必须仰赖斯威奈尔补给物资的纽希拉居民而言,无疑都是最坏的结果。
在沉重气氛压制整个房间时,一道格格不入的细小声音传来。
「请、请问……」
是瑟莉姆。
「我、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是心中燃起一股希望才从南方远道而来,不抱任何恶意,事先也不晓得山上能挖出什么东西。况且挖矿这种事,求银而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例子可是十之八九。
就这点来看,可说是幸运过头而成了诅咒。
「不能怎么办。既然要分钱给教宗,采掘规模不大一点根本划不来,没余力让你们慢慢搞什么温泉旅馆。」
「不、会吧……」
实际上,他们就算被认为是给此地招来祸害的元凶也不奇怪。没提到这点,是米里所能给予的唯一安慰吧。
瑟莉姆粗糙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你们至少还能在矿山工作。只好靠挖矿存些钱,另外找个地方安顿了。」
都跟镇上各公会打点好,只差挖出温泉了。梦想离指尖愈近,破灭的失落就愈大。瑟莉姆腿一软就当场瘫坐下来。
米里什么也没对瑟莉姆说,只是稍微眯起了眼。
「总之得先向德堡商行知会一声才行,最好是勘场的人回来那时,德堡的干部也都到齐了。绝不能让眼里只有钱的家伙有时间搞鬼。」
米里这么说的同时,确认程序似的依序注视在场每个人。罗伦斯、瑟莉姆,最后才是赫萝。
「……把咱当传声筒啊?」
「你知道你吃的糖渍花要多少钱吗?」
原本满满一盘的糖渍花,曾几何时已一片不剩。
「再说,你和德堡商行的兔子阁下比较谈得来。」
德堡商行的帐房同属非人,是兔子的化身。罗伦斯一行曾和他们一起逃进这镇上,共商再起之计。
「真是的……难得上街一趟,怎么会遇到这种倒楣事。」
「请、请先等一下。」
赫萝不甘不愿地答应时,愣到现在的瑟莉姆插嘴说:
「这种事就给我做吧。」
「嗯?」
赫萝歪起了头,但对象不是瑟莉姆,而是米里。
米里不知是天生就那样,还是身为掌权者的他已惯于以冰冷态度下判断,面无表情地垂视瑟莉姆。
「如果你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有责任就接下这个工作,那我拒绝。你在德堡商行一点信用也没有,要是节外生枝就糟了。」
无谓的同情,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可是如此一来,等于是完全隔绝瑟莉姆在外。即使过去只是一介旅行商人,罗伦斯也深明被社会屏弃的感觉。
全都是时也命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