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我第一次知道跟霖梅洱公国这一连串的事呢。」
我感觉自己听故事听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至今日,由克林道尔、克洛、菲林公爵家……通称「三大公爵家」治理的霖梅洱公国缔结不可侵犯条约,仍旧被视为罗玫尔祖父大人的功绩传颂下去。而背后有这么壮烈又沉重的故事,我实在是意想不到。
只要稍有一点差池,说不定我就无法出生在这世上了,这不是说笑也不是夸张,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那是当然的。因为这件事不能公开……所以也没有留在国家正史上。」
母亲大人露出微笑。
那宛如是显露出对于回不去的过往的依依不舍。
「『我是不是成为了值得他们保护的人物呢?』当我想逃避的时候、觉得痛苦的时候,总是这样质问自己。现在依然在质问著。从今以后肯定也会……然后我想成为让他们和我都不会感到羞愧的自己。那是我唯一能献给当时牺牲的人们的饯别。」
所以才这样吗……我莫名地理解了。
每当看到母亲大人,我一直都很羡慕「为什么母亲大人能那样般光明磊落」。
尤其是小时候,觉得阿尔梅利亚公爵家这个名字是个重担的那时。
但是……正因母亲大人时常有著「想要怎么做」、「想要变成怎样」的清楚且绝对的想像,才能贯彻到底。
「我觉得自己再次了解到和平的重量……我也发誓过会把领地的和平、领民的安宁当成是自己的课题。我一定会让大家的心意和功绩联系到未来。」
母亲大人似乎察觉了我话中的真正含意。
她一瞬间双眼圆睁……然后浮现出泫然欲泣的笑容。
……我无法轻易说出要背负。
对于过去的牺牲,以及他们的愿望。
既然已经有了对于活在当下阿尔梅利亚公爵领领民的重责大任,我便无法背负。
但只要我遵守我的誓言……那便等同于考虑到他们的愿望了。
因为我跟他们所期盼的事物……是一样的。
「我说小艾,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小艾你所想像的和平,是什么样的呢?」
听见母亲大人的问题,我没有半点迟疑地开了口。
是因为那是很接近「你想怎样治理领地」性质的问题。
是我日常在思考的事情。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然后现在也还在思考著。
「这个嘛……虽然很抽象,不过我想应该是『能让人觉得活在这世上很值得』吧。」
「活在世上很值得?」
「是的。人类没有希望就活不下去,人类不吃东西就活不下去。我的理解是,争执便是从他人身上夺走这些。因此我认为和平就是人们『希望活下去』……那样的世界。若要更进一步说,我想就是发展领地、让人们怀抱梦想、能为了孩子们打造更棒的生活,那样的世界才和平。」
「原来如此啊。呵呵呵……那不光是指没有武力冲突的状态,你也有看到更远的事情呢。而且不仅如此,你还想构筑并保护那种和平。」
「是的……尽管是一度没能阻止争斗的人,但正因如此……我觉得更是渴望得不得了。」
母亲大人很开心似的笑了。
正好在这时候,从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抱歉打扰了……艾莉丝夫人,老爷已经到了。」
「哎呀,你说汀恩吗?」
听见仆役令人意外的话,我表现出纯粹吃惊的样子。
这里是王都。
然后汀恩──更正,我的丈夫亚尔弗列德前王子,基本上是不会接近王都的。
原因之一,是做决策的我跟汀恩两人同时离开领地的话,无论如何工作都会停滞,因此想要避免。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果然还是顾虑到不要让汀恩的真实身分曝光。
虽然在王都出席公开场合都会戴上面具……但既然可能会有认识亚尔弗列德的人看见他,无论如何在王都被发现真实身分的可能性都很大。
就这一点上,在阿尔梅利亚公爵领他是以我的辅佐身分工作,由于汀恩的人脉很广,因此意外地还挺自由的。
「……打扰了,梅露莉丝夫人、艾莉丝。」
「汀恩!既然要来就先跟我说一声啊……」
「我来王都有点事情。耶皮斯也说想来王都,所以就一起来了。」
「哎呀……这时候应该说你想见小艾不是吗?」
听见母亲大人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这可真是……赢不过梅露莉丝夫人呢。如您所言,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爱妻,我无法忍耐了。」
「真是的……汀恩你啊。」
在汀恩的追击之下,我被悲惨地击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