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我身旁,同样眺望著风景。
我不经意凝望著他的脸庞。
那是似乎真的放下心来那样柔和的神情。
他以藏青色眼眸凝望的这个世界,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呢?我脑中浮现出彷佛成了诗人般的词语。
我注视著他好一阵子以后,忽然很在意他的状态开口说道:
「路易,你累了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觉得你的脸色有点差。」
顾虑他的话语令他顿时语塞,坐下不动。
「啊……嗯,或许吧。可能是因为最近我没什么睡。」
「咦!那你是不是别来这里,睡个觉比较好啊?话说你快回去睡觉吧!对身体不好喔。」
我慌张地说完以后,他笑嘻嘻地说:
「怎么说呢……我总是被时间追著跑,你不用介意。」
「……时间?什么意思?」
「哎呀,单纯因为工作就是那么多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有一大半也是我在钻牛角尖。我一直在追逐家父的背影……为了总有一天要继承家业那时,不对,就因为我想要继承……可是我越是追逐,就越是感到和家父之间的差距。」
他心不在焉地眺望远方,同时彷佛在喃喃自语般说道。
「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够。不管是知识、经验或是构思能力……最重要的是才能吧。正因如此,为了弭平不足之处我只能思考并且学习了。」
我的脑中浮现出过去想在跟父亲大人的模拟战中获胜当时的事。
我也是一样的。
不足的「某种东西」。为了予以弭平,必须找出那是「什么」。
「要是才能不够,为了对抗我只能学习并且充分掌握对吧?……时间是有限的。为了继承家父那时,我必须要尽力而为……那样一想,便有种时间不足,不知不觉催促著我的感觉。」
「……也许你会觉得我自以为懂……但是我了解你的心情。我在学剑的过程中,也好几次想过要弭平不足的『某种东西』。就因为我是以女子之身学剑呢。」
路易听见我这么说,露出浅浅的微笑。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那样逼迫自己?时间确实有限,不过到你或我成人为止明明还有很多时间……这些话不该是无法继承的我,能用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说出的话吧。」
「不,你说的肯定没错吧。我会觉得心急,只是因为我自己也那样想。不过,是啊……这是为了让我活得像我自己所必要的。要是遇上一次挫折,说不定会就那样得过且过半途而废。这样一来,我永远都会笼罩在家父巨大的阴影之下。那样一来……我的梦想──想要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的愿望,就算我站在能完成那些的立场上,也会想著『明明如果是父亲的话,说不定能做得更好』而无法踏出步伐。我害怕那样。唯独不想变成那样。我不想说出『要是当时那样做』……『要是更认真做』那种话,我不希望自己后悔。」
我忘不了他说自己想做的事那时。
还有他在这座塔上说出那些话那时。
因为那些都我都牢记在心中了。
……究竟他一路上做了多少抗争呢?
阻挡在他想做之事面前的高墙。
那对他来说就是父亲过于巨大的阴影吧。
……就算他父亲的意图并非如此。
「……那是你最初的战斗呢。」
「是啊。」
「……就算是这样,不对,那么你更应该早睡。要是搞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
他说著停顿了一下……随后再次望向远方。
「每个人都有著归宿的风景。」
听见他抽象的话,我歪了歪头。
「这是家母说的话……比方说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间、跟朋友游玩度过的时光,还有玩完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夕阳。这种日常而平凡的时光,长大成人后,会觉得那比什么都要来得美好可爱。」
路易温柔的声音,融入夕阳西下的城镇的空气中逐渐消失。
……总觉得那既悲伤又美丽,我听著他所说的话,心不在焉地思考著那种事。
「那些东西累积得越多,变成大人时就能够坚强。无论长大成人后看见多少骯脏的世界……不对,正因如此,怀念的回忆才会绽放光芒,即使如此世界还是很美……她说要能怀著那样的想法……总而言之简单来说,我个人解释为她想说──小孩子的时候就要像个小孩子那样,玩乐是很重要的事。」
「……令堂说了很棒的话呢。」
「是啊。」
「……可是我还是要重申,你因此倒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了啦。」
他开口如是说,脸上泛起苦笑。
「我不知怎的,觉得睡觉实在是太浪费了……虽然我不打算归咎于家母那些话……但不知为何,偏偏忙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话。然后就非常想来这里。这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