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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那样好,是因为您跟领地居民们的关系很好喔。几乎每个贵族都很害怕人民拥有力量。」
跟我愉快的声音成对比,他的声音超越认真已经到了恐怖的境界。
「哎呀,那是为何呢?」
「以前您也说过呢。您说知识就是力量。正是如此。知识是一种特权,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现状。拥有知识的人们控制支配着人民——这代表,大小姐您正让这国家的身份制度一角崩解。」
「哎呀……呵呵呵。」
汀恩直直盯着笑着的我看,好似在询问我的真心一般。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打开窗户走到露台上。
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只要闭上双眼,街景就能浮现在我的眼底。
「确实……要制住一无所知的人们比较轻松。毕竟那样就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了。可是,若不那样做便无法制住的话,那种东西还是没了比较好。当我犯了错的时候……或是贝伦总有一天会继承,当贝伦、贝伦的子孙犯下大错的时候,我希望交由居民来选择。只要是住在这块地方上,他们便享有这个权利。」
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拥有前世的记忆。
我了解汀恩所说之事以后,再进一步顺水推舟。
那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会被视为异端吧。
「最可怕的是,人民正因不明白而用搞错的臆测来行动,由于不明白而感到不安,那些成为不满,想要找个发泄的管道最终变成了暴力。人民自己也会思考判断,将那些意见做出取舍反映出来,这样一来领地政务就能逐渐完善。那是我最大的理想呢。」
当我望向他那边,只见他似乎颇为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那副神情让我不禁涌现出笑容。
「归根究柢是办不到的。人类的好奇心无法完全抑制住。我是那样想的。知识是特权?不,人是会思考的生物,所以那是所有人都拥有的权利喔。因此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早晚也会有民众抬头的一刻到来。」
我那样果断说完后,他笑了笑。
在一片寂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很是响亮。
就因为他会笑出声来相当希罕,这次轮到我感到讶异了。
「您说得一点没错呢。早晚会有民众抬头的一刻到来……是吗?」
「这顶多只是我的猜测喔。」
「不,我也隐约有那种感觉喔。那样一想,便觉得王都的王位之争很愚蠢呢……在百年之后,王家是会遭到拥有力量的人民怨恨而消失,还是会受到尊敬,换言之就要看今后的王了呢。不在于哪一方成为了王,而是王做了什么样的事吧。至于是好是坏,则交由人民判断。这是我未曾想过之事。应该说我也相当短视吗?」
「汀恩……我觉得你说得太过了。」
我那样一说,汀恩不知怎的似乎很高兴……准确来说,似乎是想开了。
「我失礼了……大小姐,请把这当成是只有在此讲的悄悄话。」
「呵呵呵……既然是共犯,也请你把我的发言当成悄悄话了。」
我受到好像很开心的他影响,也跟着笑了出来。
「是的,当然了。」
「呵呵呵……那么身为共犯者来举杯如何?就当是封口费。」
「总觉得这种状况下,应该要由我拿酒来才是……请务必让我喝一杯。」
我从柜子拿出珍藏的红酒打开。
那是以前外祖父大人给我的东西。
偶尔外祖父大人会对我说要我用这喘口气,而把酒送来,但因为我平常没什么喝,于是就一路累积了。
塔妮亚婉拒了,即使迪达用惊人的气势兴致高昂地说着「我要喝!」,莱尔和塔妮亚仍是合两人之力阻止了他。
之前陪着我一起喝的,就只有梅里妲和莫内达了。
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我们彼此喝了口酒。
「关于刚才说的事……」
他开口时似乎很注意用字遣词。
「也有不知道的话比较幸福的事情吧?」
「那是你的经验谈吗?」
「谁知道呢,人类没有坚强到能接受所有的情报。比方说就拿治水工程的事来举例,如果对着住在那块土地上的人们说『你们的土地一百五十年前和一百年前,曾经发生过水灾』,他们会陷入不安、恐慌吧?」
「确实……如此呢。」
他的例子令我面露苦笑。是实际上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不知道的话比较幸福吗……?但那也要知道才能这么说不是吗?为了我个人方便控管消息进行工程,也是一种手段……可是如果那样做,今后有可能会启人疑窦。那样就本末倒置了。或许并不是对任何一切都诚实比较好……但是我想对他们诚实。」
「……原来如此。」
「况且不知道的话比较幸福之类的那种话,除了知道的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
要百分百理解他人的心情,这种事任何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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