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交。她觉得那样很不像话,毋宁称为情交更妥贴),以和子便几乎从头到脚都沉溺在好似哀愁的愉悦浪涛中。那时,她会忽然感到:
「可以感觉到子宫在哪里……」
有句打油诗说,甘甜的水让人发现胃在哪里,正如人可以清楚感到冷水流过体内落入胃袋,好像也可以感觉到子宫在何处。以和子初潮来得早,因此或许停经也早,从去年就好像遗忘了月经的存在。用遗忘来形容很是贴切。以和子也快遗忘昔日曾是流血的女人。向来总是私下暗想「现在这样最好……」的她,停经也就停经,对此没有任何感伤或感慨。照这样看来就算摘除子宫或许也会这么想。
以和子认为「可以感觉到子宫在何处」的那个子宫,不是现实的子宫,而是女人的人生本身。
是证明女人活著的极端核心。
每次想到与大庭睡觉的乐趣,就好似有药性强烈的温水静静从体内往下流。虽不知何时会与他分手,却一直都有「老天爷让我遇见了好人……」这种一想起便想笑的满足感。当然,以和子压根没有与大庭结婚的欲望。更好的是大庭也没那个意思。
大庭和妻子很恩爱,是个两边分寸都拿捏得很好的男人,这点也很好。以和子认为大庭是有妇之夫这件事,就跟银行柜台这十几年来都喊她「山武罗纱小姐」是一样的。那种事一点也不重要。就和汇款、入帐一样,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可以打开窗子吗?」
以和子小声说。一旦接吻便如冰雪融化,以和子会浑身瘫软接纳大庭,但刚见面时总是会害羞得好似头一次有这种机会,弄得自己面红耳赤。
「你这个人每次都没有『后续』。一次就此完结,然后又重新开始。」
大庭曾这么说过她。以和子自己也想过,为什么会这样,但与大庭见面时就是会害羞,连自己都感到棘手。
「好冷。」
大庭说著,却拉开纸窗给她看。隔著桧叶与杉林可以看见对岸的岚山,天空是灰色的,阴郁的墨绿色山坡上,不时有变色的树木宛如斑斓虎纹。
「你在京都最冷的时候来到最冷的地方呢。」
大庭说著笑了,但以和子对京都的寒冷并不觉得不快。听说用冰水研磨,刀子会比镜子更亮,京都的寒冷就有种飒爽的严酷。
刚才的女人从走廊禀报:
「为您送茶来了……」
的确如大庭所言,过了这么久才送茶来,还附带麸豆沙饼当茶点。女人离去后,以和子说:
「这是『麸嘉』的点心吧,就是椹木町通那家……」
「对对对,外面包竹叶。你爱吃吗?」
「爱吃呀。我要开动了。」
取下竹叶后,咕溜滑过咽喉的麸豆沙饼,冰凉湿润微甜。彷佛要细细享受舌尖风韵般卷起竹叶。
「这个叶子的味道也好香……」
「应该是鞍马山间的竹叶吧,否则这一带已经找不到色泽好看又有香气的竹叶了。」
屋内没有人的动静,鸦雀无声。但不时也会听到开往松尾方向的汽车声。
「这里没有挂出餐厅的招牌耶。」
「生客进不来。一天只接待两组客人,全靠家里的人经营。除非是透过熟客介绍否则来不了。还可以过夜喔。白天就能泡汤,不过浴池很古老,很像会有鬼怪出现……」
「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来?」
「像我们这样的人。名人好像也会来。京都是个内蕴很深的城市,像这样的地方多得很。」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吧。」
「像这样的地方吗?」
「不是。我是说会和你一起来这种地方的女人。」
「之前是,但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我讲几遍。」
「没问出答案前,几百遍我都要问。」
「真可爱。」
大庭笑嘻嘻说,看看手表。
「肚子饿了吧?」
「对。不过想到有大餐可吃,就很高兴。」
「来到这里,万事都得放慢步调,不过大概是习惯吧,忍不住性急地看手表。」
大庭算是比较稳重、慢条斯理的男人,就连这样的他都会忍不住「性急」,可见这里的上菜速度真的是龟速。
「你的时间没问题吗?」
以和子替他担心。
「嗯,今天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倒是你,应该很忙吧?」
以和子的店,最近终于变成周六上半天班,所以可以在京都多待一会时,就约周六见面。大庭晚上与周日都不会外出。
「没事,只是出去见个人。」
昨晚姊姊打电话来,声称要替她安排相亲。以和子说,「我不打算结婚。」但姊姊说,「你也用不著这样自暴自弃吧?」
甚至还对她说教:
「你这样劈头就拒绝还怎么谈下去。别人的好意,你好歹该说声谢谢接受才对。」
「要不你先看一下照片吧?」
「不好意思,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