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从后院走下石阶,沿著竹林之间辟出的小径一路走去便会来到海滩。这一带和停靠渔船的海边还有段距离,因此海面没有船只的机油漂浮。不过,当然不是像南太平洋列岛那样的碧蓝海水,只见红褐色浪涛一波波涌来。
不过还是有戏水游客。我们也在这里游过泳。
午餐就吃「鱼政」的生鱼片。我有时会用鱼头煮味噌汤。
吃完午餐,到了傍晚,两人会替草地浇水或是泡澡。
期间连不断打电话去公司,晚上去饭店吃饭,喝著金巴利苏打,一边问「你当初为什么和老婆离婚」调戏他也很有趣。
「因为有怨念。」
连嘻嘻笑著说。
「怨念?」
「我老婆不像你这样有自己的工作……不,没工作也无所谓,那个无关紧要。她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每天笑眯眯地享受就行了,可她好像就是觉得不舒服,整天发牢骚,那成了怨念。心有怨念的人很难相处。日积月累,就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吃力。」
我对怨念这个字眼心有戚戚焉。更加喜欢连。哪怕一辈子不结婚就这样和他交往我也甘愿。
连点点头:
「对对对,结婚就会拥有家庭。说到家庭就很色──应该说很猥亵。」
「如果很色情倒也好。」
「对,色情才好。咱俩意见一致呢。」
不过,比起那个,我们认为更上等的是好色。好色的救难人员。
我喜欢他的身体重量,而且是黏稠的重量,充斥我全身上下宛如蜂蜜般黏稠的重量。把卧室的窗子全都敞开,听著夜风砰砰拍打防盗窗,我这个遇难者,超爱被连这个救难人员的毛毯团团包裹。
傍晚起风了,冲个热水澡,检视冰箱后决定拿冷冻牛肉煎牛排吃。这里有电视(连即便来别墅似乎也在担心种种俗务,他会看电视或打电话),但我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开电视。
吃完饭我关好门窗,开始看我从首都携来的涩泽龙彦的《黑魔术手帖》。海上闷热无风,得知连今晚也不来,我感到很无趣。
八点左右,摩托车的声音顿时变得刺耳,掺杂男人的声音,接连好几辆摩托车轰隆隆驶去。
我惊讶得喘不过气。
然后,摩托车又从另一头接近,绕行房子一圈后远去。似乎是从房子后面的坡道上去,绕行房子一圈后再下来。
我感到自己遭到包围不由得仿徨不安。如果他们发现这栋屋子只有一个女人在,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我打著赤脚在屋内跑来跑去,把所有窗子的防盗窗都牢牢关闭。
一个人如此忐忑不安让我感到很可笑,开始憎恨连。说到憎恨,上次我们说好一起去夏威夷,结果到了飞机要起飞的时间连还没现身。我苦苦哀求地勤人员再等一下,就在我已经绝望的瞬间,连满头大汗,几乎是两手空空地跑来。
我们一上飞机,机门立刻关闭,飞机开始滑行。
因为这场风波,他累坏了,在机上呼呼大睡,抵达夏威夷后也一直睡觉。双方的不悦日渐升高。
「这种鬼日子我受够了!忙忙忙,忙忙忙,你天天都在忙忙忙。你的忙碌我已经听腻了。」
我在大吵一架之后不禁啜泣。
「唉,你别这么说。我不是就在你身旁吗?这样露出肚子躺著……」
连虽然嘴上安抚我,但他说到最后就像是螺丝松脱,很快又开始昏昏欲睡。
结果,那几天等于是专门去夏威夷睡觉。
想起那回事,我又开始气连。他该不会把我当成「痴心等候的女人」,看扁了我吧?就连他打电话来的举动都让我火大。既然不能来也用不著打什么电话了。要来的话,打通电话倒是无所谓。
与其打电话来推托,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跟我许下承诺约定日期。
一度远去的摩托车声音再次接近,院子的雕花铁门好像打开了(这扇大门从外面也可以拉开门栓),我深感不安,关掉客厅的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发现有人在。
刺眼的光芒从防盗窗缝隙凌乱射入,怪叫声此起彼落,我吓坏了。
从玄关的玻璃门悄悄探头一看,最靠近我这边的男人头上安全帽写著「拉鬼连合」。七、八辆摩托车聚集在院子里鬼吼鬼叫,然后又一起发出轰隆噪音呼啸而去。
我寻找钥匙盒,把院子的门锁上,回卧室躺下,但是平日没这种可怕的经验,因此有点震惊。他们带有强烈口音的方言,往日听来带著善意,此刻却只觉毛骨悚然。
天亮之后,或许会觉得他们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一群善良的摩托车发烧友。
说不定,是我自己看了《黑魔术手帖》那种书,才会把无端妄想套在他们身上。
然而院子的草皮被车轮践踏,地砖也有一块破裂,草地上到处都是摩托车乱七八糟驶过的痕迹,木椅也翻倒在地。
我打电话到连的公寓。他在离公司很近的都心公寓独居。连正准备去上班。
「那你一定吓坏了吧,真可怜。」
他说,可偏偏就是没说「那我今晚就赶去陪你」。
不过,当我说:
「我要回东京了。」
他呛到了。
「等一下。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