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京子不到一年便再婚后,或许是心情豁然开朗,他对绘里子说:
「我们结婚吧,哎,我想挽回过去的人生。恨不得早点──哪怕只是早一天,享受快乐人生。我想开心过日子。」
哪怕只是早一天,也要享受快乐人生。这种说法让绘里子忍俊不禁,颇为欣赏。
然而,小孩是个问题。绘里子也在上班,最后结论是要不就每月给天王寺那边一笔生活费,夫妻俩自己在这边生活,要不就是把孩子们接过来自己照顾。绘里子明确地表态:
「我宁可继续上班,给他们生活费──因为我不会带孩子。」
她觉得这是紧要关头。她冷静地判断,这可不是言不由衷地说客套话、装好人的时候。幸好,天王寺那边的养母身体还很硬朗,可以代为照顾小孩,于是秀夫从家里搬出,和绘里子住在丰中的公寓。
绘里子一直待在原来的职场,但每个月要贴补不少钱给天王寺那边,虽然夫妻俩都工作却存不了钱。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庆幸结了婚。不只是秀夫,绘里子也像是「弥补了过去的人生」过得很快乐。
绘里子没去过天王寺的家,但不时会与秀夫一起带著念小学的孩子们去天王寺的动物园或阪神乐园玩,拟似亲子游戏也玩得很开心。虽然和秀夫办了结婚登记,但绘里子与孩子们并无收养关系。孩子们都喊她「丰中的阿姨」。上面两个是男孩,老么是女孩。小女孩只有头发剪成妹妹头,身上跟男孩一样穿著短裤。
绘里子难得看到小孩,很喜欢和小孩讲话或陪小孩玩耍,但秀夫有一次把两个男孩带来丰中的家。
天王寺的家很破旧,由于是老房子,隔间多、很宽敞,但也阴暗。从那种地方来的孩子,似乎对虽然狭小却明亮充满现代感的公寓觉得新奇。他们到处打开看,把东西翻得满地都是,最后秀夫带他们去洗澡。轮流和父亲进浴缸的儿子们乐翻天,发出几近尖叫的欢呼。男孩们似乎渴求父亲这个角色。要回天王寺时,老二哭丧著脸。
「不如让他们留下来睡吧?」
绘里子说。
两个男孩霎时脸孔发亮。
「不行。」
秀夫二话不说就否决:
「快回去吧,知道该怎么搭电车吧?小心别把钱弄丢了。」
他说。
「不如你带他们回去吧?」
绘里子忍不住这么说,但秀夫说:
「他们是男孩子,可以自己回去。对吧?」
孩子们死心了,穿上帆布鞋,纷纷说声「再见」,也不知是对父亲还是对绘里子道别,就这么走了。
之前去洗澡,孩子们发出几近疯狂的尖叫欢呼声快活嬉闹时,绘里子觉得牙根彷佛有铁锈味,尝到嫉妒的滋味,可是当孩子们乖乖离开了,她又于心不忍。
她陷入一种从孩子们身边硬生生抢走父亲的错觉。
但这种时候,秀夫的心情很好。
「小孩就是该那样放养才好。」
他如是说,似乎想守护与绘里子的两人世界。
过了一年左右,某个星期天早上,突如其来地:
「我要去天王寺。」
秀夫说。
「今天那边有木匠要去……」
「噢。是哪里要做木工?」
天王寺是老房子,有什么毛病好像都是秀夫巧手加以修理。但是现在既然请了木匠,应该是更大规模的工程吧。
「偏屋必须整修。」
「要改建房子?」
「嗯。」
秀夫很不高兴。
「她回来了。」
「谁?」
「除了那家伙还有谁!」
秀夫语气极为不悦,发起脾气。
你拿我出气有什么用!绘里子目瞪口呆。
「该不会是京子吧?」
「就是那个『该不会』。」
京子的第二段婚姻破裂,无处可去只好投靠天王寺。天王寺的养母年纪大了,渐渐没那个精力照顾小孩,所以好像也很欢迎她。
连著两段婚姻都失败的京子,运气也太差了,感觉上京子好像是个人生轴心不定,走一步算一步的女人。
起先,她问「你为何与老婆离婚」时,秀夫没好气地回答:
「她呀,就像头倔牛。死脑筋又顽固,一旦说要做什么,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她会唠唠叨叨纠缠著不放。可是某些地方偏又大而化之,只知吃喝玩乐举止轻浮。」
绘里子没见过京子,但她曾听过女性亲戚讲京子的闲话。
据说,京子是个邋遢懒散的女人。洗好的衣服拿去晾晒时不用夹子固定。湿的时候挂在竹竿或绳子上,等衣服一乾就全都飞走了。往往要到深夜、甚至隔天早上才会想起衣服还没收。脏衣服全都堆著,等到没有乾净衣服可穿时才急忙跑去买新的。电话费、电费也不按时缴交,一打开冰箱,总会发现有东西腐败……
婚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