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骨头断裂、肉体遭到挤压的恼人声音响起。葛瑞格里欧错愕地对著蜷曲身子的藤堂说:
「……难道藤堂你……还没遇见过圣剑劈不开的东西?」
「……啊……」
藤堂无法呼吸,她口中发出了气息微弱的声音。
圣剑艾克斯拥有极致的锋利度。在贝尔森林的魔物中,有些魔物拥有不亚于钢铁的坚硬骨架,而在尤提斯大坟墓的不死系魔物中,也有些使用盔甲或剑的敌人。然而藤堂从未在这些魔物身上感受到任何阻力。
这是把由神锻造而成、削铁如泥的剑。
冲击、疼痛与混乱让藤堂的视野暗了下去。她拚命地想保持清醒,所有的感觉却像在嘲笑她的意志般逐渐远去,她慢慢落入了深沉的泥沼之中。她听见了丝琵卡正在呼唤她名字的声音,身体却依然使不上力。
但是,就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见了爆炸般的声响。
还有葛瑞格里欧口中逸出的那满是愉悦的声音。
「『神怒(Wrath of God)』……呵呵呵,『超越者』,我等你很久了。」
§ § §
我没有要发牢骚的意思。我早就已经完全理解整个状况。不仅完全理解,还早就做好了准备,也预设了最糟的情况。
藤堂太冲动了,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好事。
门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感觉得到脑袋深处有某种炙热的东西正在疯狂跳动著。我已经帮自己上了全套的辅助魔法,接著动作熟练地戴上了面具。
「这就是──觉悟。」
我踏碎门的残骸走进房间。我已经把矛锤扔了出去,为的是──阻止葛瑞格里欧。
「我已经做了对策,我认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同时我也无法否认整体状况全都乱了套。这情况──全是因为我的经验不足所造成的。」
我不后悔。不过,如果问我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我内心倒还是存疑。万一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情形,我肯定能应付得更好。
房间内一片狼藉。棚架已损毁、墙壁开了个大洞,桌椅也已全遭破坏。
葛瑞格里欧站在墙边,他脚边还趴了一个身形娇小的男人。
一个一动也不动的黑发男人。眼熟的盔甲和大型盾牌,还有掉在地上的那把──圣剑。
不过,我知道他还活著。我可是在他还活著的时候就闯了进来。
「亚、亚雷斯……?」
丝琵卡瘫在房间一角,面色铁青地喊了我的名字。古蕾莎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她向后退了退,简直就像看到恶魔一样。
莉蜜丝和阿丽雅跟藤堂一样趴在地板上。看起来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不过也都还活著。简单来说,这代表葛瑞格里欧还是手下留情了。
我狠狠地瞪著葛瑞格里欧。
葛瑞格里欧比我矮小,于是我和他对视时,自然演变成我低头看著他的状况。我的呼吸非常平稳。
「歼灭鬼,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我早料到今天这个情况。不过我再怎么想要瞒天过海,你还是可能会发觉,藤堂也可能会自爆。不管怎么说,他就是那种会自己想要跟你有所交集的男人。对吧?葛瑞格里欧?所以我现在──非常平静。」
即便是本领高强的佣兵,看著我这副眼神和凶神恶煞的模样都会退避三舍,然而葛瑞格里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葛瑞格里欧轻轻拎起他身边的行李箱,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接著便开始以侦探解谜般的语气开始说了起来,完全不提我脸上戴著的这个面具。
「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存在著可赋予『异端歼灭教会』的首席──超越者的试炼。」
你说对了。不过,葛瑞格里欧,你对我的工作了解多少?
矛锤破坏了葛瑞格里欧身旁的墙壁,扎进了墙内。
「我总是会做好最坏的打算。藤堂、阿丽雅和莉蜜丝都已倒地,只有你还站在这里。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毕竟……如你所见,这三人还活著。」
这跟什么圣勇者、剑王千金或是魔导王之女都无关。
葛瑞格里欧和藤堂这票人之间的差异就在于「等级」以及经验。
所谓「等级之差」就是存在之差,在所有的面向上,葛瑞格里欧都更胜一筹。即使一打三都绝不会有翻盘的可能性。葛瑞格里欧若真有杀害藤堂的意思,早在第一击就能干掉他了。
如同过去我曾阻止古蕾莎行动一样,我集中意志狠狠往他揍了下去。
但是葛瑞格里欧的表情依然文风不动。这是因为等级?还是经验?不,这恐怕是因为──觉悟。
就好像我早已料到今天这个状况,葛瑞格里欧应该也早就料到我会介入吧。
「我会察觉到藤堂的真实身分……亚雷斯,这全都是因为你啊。罕见的秩序神庇护,再加上教会最强的异端歼灭官,这组合太过完美到无法称其为巧合。呵呵,亚雷斯……这不是『神谕』,这是──根据理性的逻辑思考所推导出来的结果。」
只要未拥有特殊的观察力,神的庇护并不是那种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东西。
藤堂应该在摸透对方的心思之后再说出这件事,他应该先好好理解葛瑞格里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