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勇斗在硬床上缩起身体,不断呻吟着。
他的肚子痛得要命,胸口也不舒服、很想吐。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因为腹泻和呕吐跑几次厕所了。
他映照在水缸中的脸庞苍白消瘦。
这个症状就是所谓的食物中毒。
日本是世界屈指可数的爱干净的国家,没有几个国家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喝的。也就是说,他是成长在这种接近无菌的环境里,对细菌的抵抗力也很弱。
最近他连对吃喝东西都产生了抗拒感。但是,人类不进食是活不下去的。当他饿到忍不住吃了东西之后,又会因为腹痛而卧床不起。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重复着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勇斗目前暂住在菲丽希亚家里,明明同住于一个屋檐下,但他已经连遐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菲丽希亚,你在吗?」
玄关传来一道没有感情起伏的熟悉嗓音。
那是吉可露妮。她和这个家的主人菲丽希亚似乎是好朋友,有空的时候常常会来玩。
虽然现在没有《交涉》咒歌的效力在,但这点程度他还听得懂。毕竟要是听过好几次的话,就算不愿意也会记起来。
「喂,菲丽希亚在……唉,又来了啊,真是个贫弱的家伙。■■ ■■■■■■(小鬼头。)」
吉可露妮无意间往勇斗的卧房看了一眼,立刻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里的单字勇斗也听过好几次了,只有最后的部分他听不懂。不过,反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贪睡虫(杜林),菲丽希亚去哪了?」(译注:杜林(Durinn)为北欧神话中的一名侏儒,名字的意思为沉眠者。)
「呜呜,除、除诊。」
勇斗一边忍着腹痛,一边挤出嗓音回道。
由于施展《交涉》咒歌会对菲丽希亚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他也学了一些日常会话中经常用到的单字。
「嗯嗯?哦,出诊啊?」
不过,对本地人来说,他的发音似乎听起来很奇怪,所以吉可露妮一瞬间疑惑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菲丽希亚既是神官,又会使用咒歌,所以经常出外替病人治疗。
得知这件事之后,吉可露妮就好像彻底对勇斗失去了兴趣。
「■■■ ■■■■■■ ■ ■■■■■(那我去厨房等。)」
她说了一串他听不清楚的话,然后她的气息便逐渐远去。
一股强烈的寂寞感涌上他的胸口。
卧病在床的时候,果然都会希望有人陪在身边。
女佣安洁菈和他语言不通,而且她本人似乎也不太想和勇斗拉近关系,始终秉持着佣人的态度,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虽然菲丽希亚有空就会舍身照顾他,但她相当忙碌,不能一直陪伴着他。
「美月……」
他开启手机电源,画面上映出青梅竹马的照片。
他非常感激已过世的母亲,是她要勇斗随身携带紧急救难用的太阳能充电器。虽然毕竟是太阳能电池,没办法长时间使用,但他至少能看见美月的身影,光是如此就帮他驱散了寂寞。
「我已经受够这种地狱了,好想回日本。就是后天了,只要等到后天,我就能回去了。」
一个月。这个时间以学习语言来说太短,但足以让人体会到现实的残酷。
勇斗对于攸格多拉西尔这个未知世界所怀抱的期待都化为粉碎了,此时的他,简直度日如年地盼望能早日回到以前觉得很无聊的乡下生活。
「哦,是※安那尔。」(译注:安那尔(Annarr)是北欧神话中夜之女神诺特的第二任丈夫,名字含有外人之意。)
「不不不,是※斯库尔啦。」(译注:斯库尔(Sköll)是北欧神话中追逐太阳的狼,名字含有麻烦之意。其父为魔狼芬里尔。)
翌日,菲丽希亚带着腹痛症状总算有所减缓的勇斗出来逛街,结果和别人擦身而过时,就听到露骨的侮辱言词。
他早就习惯了,便装作没放在心上,微微加快脚步。接着,他背后传来了轻蔑的嘲笑声。
他咬紧牙根,握住了拳头。
斯库尔——这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总之是最近在《狼》族之间固定用来称呼勇斗的蔑称。
意思是『吞食恩惠者』,也就是吃闲饭的意思。
他才刚被召唤过来没多久,就在大众面前畏畏缩缩地用蹩脚功夫和吉可露妮对打,之后几乎一直因为腹痛而卧病在床。因此,有时候也会有人叫他『贪睡虫(杜林)』。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对勇斗投以期待的目光,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目光逐渐转为失望,如今看向勇斗的视线已经全都变成鄙视了。
「勇斗大人,请别放在心上。」
尽管菲丽希亚像平常一样满怀愧疚地安慰他,勇斗却撇过了头。
「今天,我,回去。啊~唔!」
勇斗不知道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