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鹰央揉着眼睛,不耐烦地问道,看样子是被我的声音吵醒了。波浪般的卷发比平常蓬得厉害,大概是睡觉时压的。身上的手术服凌乱不堪,纤瘦的肩膀露出一边,衣服下摆也被掀起,露出肚脐周围雪白的皮肤,兔子形状的白色拖鞋也只在一只脚上穿着。
“哎,您瞧您这样子,像个没睡醒的孩子似的,出去也不怕丢人。”
我来到她跟前,帮她理好身上的手术服,盖住裸露的肩膀和肚脐,又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梳理她的头发。
“说谁像个没睡醒的孩子呢……我可是成年的淑女……”
许是难以抵挡睡魔的攻势,鹰央的反驳有气无力,任凭略带茶色的柔软长发被我摆弄。眨眼间,她的身体边开始左右缓缓摇摆。
“您别站着睡觉啊!”
“我没睡,我绝对没睡。”
鹰央猛地仰起头,摆动了两下后,朝我看来。
“然后呢,刚才那是谁的电话?”
“文太先生的前妻在一楼等着,说是想和我们谈一谈。”
“时山文太的前妻!?”鹰央因困倦而眯起的眼睛猛然睁大。
“你怎么不早说啊,说不定能听到什么重要的情报呢。别磨蹭了,快走。”
瞬间清醒过来的鹰央挥开我拿着梳子的手,抬脚便朝门口走去。
“哎呀,您等一下啊,至少披件衣服再出去。”
我慌忙抓起自己的和她的白大褂,追在了她的身后。
“请您节哀顺变。”
我深深低下头说道。坐在一旁的鹰央也急忙跟着低头。
“谢谢您。”
坐在我们对面的女子用凛然的声音回答。
“我是时山文太的前妻田边真知子。”
来到一楼后,我们见到了候在前台的田边真知子,便带她来到了空余的门诊室。本来是想去住院楼的谈话室,不过里面好像有人占用,就找了这间空屋子。我报上姓名,又向她介绍了鹰央。听到鹰央是我的上司,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真知子先是瞪大了眼睛,尔后恢复了悲伤而略显僵硬的表情。我小心着不致失礼地打量真知子。她看上去年过四十,体态有些发福,衣着打扮和手提包显得沉稳,又从中透着一股典雅。
“感谢二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
“哪里,您言重了……”
我回答,然而真知子摇了摇头。
“我其实也是医生,在市内一家小医院里当着外科医,所以能看出来二位昨晚值了夜班,可还是挤出时间来了。”
她似乎看穿了我们才刚刚睡醒,不过误以为我们是因值夜班而睡在了医院。
“不,我们没有值夜班,只是因为调查……”
因为调查她前夫相关的事件而彻夜未眠——这种话自然没有必要说出来。我立刻伸手堵住鹰央的嘴,回答“是的,您说的没错……”同时挤出僵硬的笑容。真知子朝我们投来讶异的目光,同时将放在一旁的纸袋摆到了桌上。“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看样子是装着点心的礼盒。
“您太费心了。”
我刚要接过,却被鹰央从一旁伸手抢了过去。
“这不是那个吗,那个超有名的传统糕点店的礼盒。这哪里有人会嫌弃啊。”
看到纸袋里的物品,鹰央开心地叫道。
“我能现在就吃吗?”
“呃、当然,请吧。”
真知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闻此,鹰央立刻取出礼盒,迅速撕开包装。我刚要出言责备,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让她吃点东西更有助于谈话,于是再次朝真知子低头致歉。
“真是对不起。”
“哪里,您不必在意。既然是送的东西,看到当着面吃下去更开心。”
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那么,您今天来找我们是什么事呢?”
侧眼看着鹰央小口嚼着盒子里装的铜锣烧,我问道。
“我听警方说了,时山从楼顶跌落后,是您二位负责了施救,所以想向二位道谢。”
大概是成濑告诉她的吧。至于我们目击了文太跌落一事,看来他没有提及。
“您是昨晚接到文太先生的消息的吗?”
“是的,差不多是零点的时候吧。我的手机突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时山从时钟山医院摔下来死了,问我能不能去确认一下身份。我不知道他人在东京,所以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真知子无力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不过您已经和文太先生离婚了,警方为什么还联系了您呢?”
“据说时山的家人只剩下在新加坡的哥哥和还没有成年的侄女,警方恐怕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她叹了口气。这时,吃完了一个铜锣烧的鹰央插了进来。
“我说,你为什么和时山文太离婚了?”
听到她如此直率的发问,我的面颊不由得抽搐。这确实是一条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