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在心中抑制了四年之久的杀人冲动。但,警方完全查不到他的头上,就算被怀疑,也不会注意到凶手正是有着两套DNA的他。产生了自信的‘怪物’变得失控,接连不断地袭击猎物。”
这种看上去烂大街的男人,竟然会……我低头看向辻,刚好与抬起头来的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中的无底深渊,只觉得一阵寒气窜上脊背。
“不过,他也犯了错误。警方的搜查范围大得出乎意料,重新开始作案后第一个遇害的白领女性与他只有微弱的关联,警方却依旧循此找上门来,并要求他提供DNA。他不能拒绝,因为拒绝便意味着可疑,但也会让警方注意到凶手就是他的‘兄弟’。想到这里,他便抢先一步,潜入春日家的板房,把沾有自己血液的注射器、附有身体皮肤碎屑的睡袋和一些日用品放在了里面,营造出春日宏大死而复生、并在板房里生活过的假象,以图扰乱警方的搜查。但警方一直没有正式对春日家的住宅展开彻底的搜查,正当他焦急万分时,恰好遇到我和小鸟联系上他。”
我回想起第一次接触辻的一幕。
“他从樱井口中听到了关于我的传闻后,便打算利用我。他对我道出详情,并设计让我去找他的母亲谈话。然后,他带着我去春日家,让我发现板房里的注射器,并通知警方。这样做比由他自己通报显得更加自然,也减少了他被怀疑的风险。当然了,这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警方当天就拿到了住宅的搜查令。哦对了,那个时候你和你母亲的对话,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残酷无情啊。”
“残酷无情?”我试图回忆当时辻与正子之间的对话。
“我的兄弟真的是杀人的怪物……妈,你一直瞒着这事,对吧。那家伙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藏在这附近?如果他被逮捕了,我这辈子就完了。这都要怪你。我的人生都被妈毁了!”
鹰央用毫无抑扬的平淡语气,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辻冲着母亲吼叫的话语。
“乍一听来,像是在询问自己有没有兄弟,有的话快点说出来。但结合真相来看,那些话就有了完全不同的解读。”
鹰央眯起眼睛,看向辻。
“实际上,他是在坦白自己就是连环杀手,并将这一切的责任归咎于母亲。春日正子恐怕也没有完全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知道‘我的兄弟’指的是辻的双胞胎兄弟,而‘是不是藏在这附近?’则是在说消失在子宫内的那个兄弟已化为了自己的一部分。不止如此,他还认为母亲没有阻止父亲对他施加暴行,才是导致自己变成真正的‘怪物’的原因。由此,正子明白了,如果她知道的这些内容被世人知晓,不只是她的儿子,连孙子孙女也将受到非难。”
鹰央顿了一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至于他最后跟警察说的那一句,‘我母亲不会应付人,多问几句肯定会开口’,实际上也不是说给警察听,而是在警告正子,‘你没法应付警方的审讯,还是自我了断来封口吧’。正子对辻心怀愧疚,而且作为他的母亲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便依言自尽。为了保全自己,竟然要求母亲自杀,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鹰央恨恨地骂完,然后转向樱井。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吧。这个男的杀死了唯一可能察觉他是嵌合体的中本,并在中本家中纵火,烧掉了所有资料。”
“可是,他怎么能抢先警方和我们一步行动的呢?”
我插嘴问道。鹰央挠了挠略微带卷的长发。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们和警方拱手把情报告诉了他啊。”
“我们?”
“没错。警方也好我们也好,都想找‘和凶手有血缘关系、并知晓春日家内情的唯一人选’的他打探消息,获得情报。而对他来说,我们提的问题恰恰成为了推测我们和警方准备采取什么行动的最佳提示。我们就是这样,睁着眼睛把案件调查的情报一个不漏地说给了他听。”
鹰央甚是不快地响亮地咋舌。
“这个男的怕是在心里乐开了花吧。但,也正是因为对此感到无比的满足,才导致他自信心膨胀,而犯下了一个大错。”
她扬起一边的嘴角,低头看向辻。
“那就是你的犯罪声明。好不容易干掉了可能察觉自己是嵌合体的人,却给自己起了个叫‘西梅尔’的西洋名字,让我推理出了一切,你还真是得意不小啊。我察觉到真相后,就给你设了圈套,你也真就傻呵呵地蹦进来了。”
“鹰央老师,您究竟让他的前妻给他发了什么消息啊?”
听到我的疑问,鹰央竖起左手的食指。
“很简单。‘今天警察来找我了,说在找你的兄弟。我在离婚后,从你用过的牙齿提取了DNA,重新做了儿子的亲子鉴定,结果发现和你兄弟有血缘关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明天我就跟警察说了’。”
鹰央用平淡的语调复述了前任妻子的邮件内容后,露出嘲讽的笑容。
“看样子她是相当恨你四年前的事情啊。不用我细说,一听到你是罪犯,要给你下套,就马上同意帮忙了。也是,谁让你给她披上莫须有的出轨罪名,把她抛弃了呢。”
辻的嘴中发出牙关紧咬的咯吱声。
“我猜你心里一面是着急,一面又是高兴吧?对前任妻子的恨意,是你犯罪的原动力,毕竟你一直瞄着个头矮的女人下手,就是为了代替前妻。一直以来,你害怕对前妻下手会让自己遭到怀疑,所以忍着没动。但听到前妻联系你说要告诉警察,你就发现杀掉她的利益变得大于不利。你已经没法再抑制心底涌起的欲望了,冲动替代了冷静,结果就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我给你设的陷阱里。”
仿佛结束了证明一般,鹰央将竖着食指的左手一挥,问向辻:“好了,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他,令人压抑的沉默随之笼罩了四周。
终于,一直低着头的辻开始颤动双肩,发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