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年日日夜夜盼着哥哥活过来。”
在辻毫不留情的讽刺下,正子只有垂首的份。
“教团的人把遗体从医院搬走之后,你还见过遗体吗?”
“没有……之后的仪式只允许教团的干部们参加,我不知道儿子怎样被埋葬了。”
正子伸出一只手遮住双眼,缓缓摇头。鹰央靠着沙发向后躺去,抱起双臂,闭上了眼睛,应该是在头脑中分析方才正子供述的情报。我没有说话,以免打扰到她。客厅内笼罩着令人压抑的沉默。
过了整整三分钟后,鹰央重新张开樱色的嘴唇。
“我说,你为什么认为你的长子已经死了?”
“咦?”正子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深信的教团说能让死了的人在几年之后复活。你不觉得自己的长子离世四年之后又活过来了吗?就算没有活过来,他也有可能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吃下了教团开发的能让人假死的药,骗过了医生的诊断,然后再恢复过来。”
鹰央略低下头,扬起目光盯着正子。
“在最近的杀人案件的现场中,的确发现了应该是属于春日宏大的DNA痕迹。凭这个事实,就算你相信他还活着,也一点不奇怪。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坚持说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是不是在瞒着什么?”
正子抬起头,朝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长叹一口气。
“因为我知道了‘治愈天印’的真面目。”
“真面目?”
“没错。三年前,我得知教祖患了胰腺癌,已经到了晚期。在那之后,教祖的举动实在不堪入目,连我这个深信不疑的教徒也醒了过来。”
正子自虐一般扭曲了嘴唇。
“明明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什么病都能治好,却跑遍了全日本甚至全世界,找能治好病的医生。发现没救了以后,又开始叫来奇怪的灵媒师或咒术师给自己念咒。说能让死人复活的人,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要去求别人。看着他的样子,教徒开始一个接一个走了,到最后教祖他……不,那个骗子终于死了,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上当受骗了。”
“所以你认为,春日宏大不可能活过来,是吗?”
“是的,没错。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有那种能连医生都骗过去的药,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诈骗集团。”
“要是能早点醒过来,我们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哥哥或许也更听医生的话,一直活到现在呢。”
被辻揶揄的正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紧咬着嘴唇。
“我说,你只有两个孩子吗?他们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鹰央唐突地问道。“咦?”正子猝不及防地抬起头。
“警方怀疑春日宏大还活着,是因为在案发现场找到的DNA属于辻章介的兄弟,而人口记录上他只有春日宏大一个哥哥,所以才认为那个DNA是来自春日宏大的。但,如果说还有别的兄弟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人才是‘夜半绞人魔’。”
说到最后,鹰央压低了声音。“兄弟……”正子喃喃着,她的目光失去了焦点。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如此确信。
“你有什么头绪吗?你真的知道吗!?”辻猛地站起身来。
“不、不是……”正子的声音细弱如丝。
“妈,你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都说出来啊!哥哥真的还活着吗?还是说我有别的兄弟?那样的话,我的那个兄弟就是杀了好几个人的怪物啊。真要是那样,我们一家可就都变成那个‘怪物’的亲戚了!”
“辻先生,您冷静一点。大声喊的话,正子阿姨也会陷入混乱没法作答的。”
我试图安抚,然而辻依旧激动。
“我真的有兄弟吗?他要是被抓住了,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去年刚有了女儿,那可是你孙女啊!”
我能理解辻想要责怪母亲的心情。一旦成为连续杀人犯的亲戚,媒体一定蜂拥而至,将他一家人从里到外扒个精光。那样一来,哪怕他们本人没有任何过错,也会被世人冷眼相看。
“吵死了,给我闭嘴。”
鹰央朝他冰冷地一瞥。辻似乎回过了神来,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有些尴尬地坐到沙发上。
“好了,我重新问一遍。除了春日宏大和辻章介以外,你还有别的孩子吗?比如送给别人家作了养子。”
正子低着头,沉默了数十秒,而后用细微的声音回答。
“……没有。我的孩子只有宏大和章介两个人。”
“是吗。那,春日宏大并没有还活着,是吗?”
“是的 ,宏大四年前死了,不可能活过来。”
正子回答道。她的语气宛如蹩脚的演员在毫无感情地念着台词一般,脸上也不见了任何表情。
“妈,你说的是真的吧?我除了哥哥以外没别的兄弟吧?”
“嗯,当然没有。”
辻悲痛地问道,然而正子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紧闭心闩拒绝着一切,很不自然。她果然在瞒着什么。
“原来如此,你只有两个孩子,长子春日宏大四年前已经死了。那,最近的案发现场中发现了和辻是兄弟关系的人的DNA,这你怎么解释?”
“一定是检查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