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也是很想帮忙的。可是那些大块头的警察说啦,‘可能会有名叫天久鹰央的人找上来,如果她来了,千万不要让她和嫌疑人接触,也不要让她看到案发现场’,千叮咛万嘱咐,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们的动向被猜得一点不错,显然是成濑安排的。
“你不是院长吗,还用得着听他们的话?”鹰央不满地嘟起嘴。
“话不是那么说的啊。关于患者的治疗,是由主治医负全责。如果主治医说不能与他人会面,就算是我这个院长也不能插嘴。而且手术部的负责人不是我,是麻醉科的科长。如果说我借职务之便,让非本院职工的人随意进出手术部的话,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堂堂一个院长,说话这么不管用吗?我们医院的院长可比你厉害多了。”
听到鹰央辛辣的评价,袴田只有苦笑。
“贵院毕竟是家族企业啊,当然不能和我们这儿相提并论了。我说到底也只是受雇于人,任重言微,可不容易呢。这次的事儿也是,不光损失了一名优秀的医生,接下来还要对付那些媒体,哎……”
“您真是……辛苦了。”
看到无力地垂下双肩的袴田,我也只能如此安慰。
“最要命的是外科医要抽出时间接受警察的问话。我们本来就缺人手,勉强维持运转,再这样下去,好多计划好的手术都做不了了,这样一来受苦的可是患者们啊……”
袴田继续诉说着不满,顷刻间显得苍老了许多。
“嗯?你们缺外科医吗?”
鹰央问道。袴田依旧垂着肩膀,只是抬起了头。
“是啊。这刚到四月,就有一名外科医因为酒精性肝炎住院了,据说是在去年年底的宴会上喝过了头。我到处找各大学的外科医局打听,结果都说没有人,最快也要等到下个月。没想到又摊上了这么个事……”
“原来如此,那真是不得了啊。”
一抹笑容出现在鹰央的脸上,逐渐扩散开来。我暗叫不妙。跟着她混了九个月,我学会了一件事:她露出那个表情的时候,绝对没好事。
“喂,小鸟。”
你看我说啥来着。我一边面露警惕,一边问“什么事?”
只见鹰央左手握拳竖起大拇指,抵在喉部,然后向右摆动。
“你被开除了。”
2
“呃,所以说,这位就是从今天开始到我们部门任职、来自纯正医科大学第一外科医局的小鸟游优医生。在马场医生住院期间,就由小鸟游医生来接替他的工作,直到他康复归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一边听着这位发福的中年男子、清和综合医院第一外科部长黑部昭雄用明快的口气向众人介绍,我一边问向自己。
三天前,我们接到案件的通知,赶来这家医院的时候,鹰央语出惊人:
“你被开除了。你先从我们那儿出去,在案件解决之前,到这家清和综合医院当外科医吧。”
只要成为清和综合医院的职工,我就可以与鸿之池接触,还能进入案发现场查看,警方也无权制止——这便是鹰央的算盘。
确实,在去年我因某事决心转到内科之前,我在外科工作了五年,现在也定期在急救部帮助进行一些外科的处理,作为外科医的水平应该还在。但直到之前我还天真地认为,那是不可能的——院长袴田不可能批准我为了调查案件而临时任职,而且说到底,我是纯正医科大学综合诊疗科医局派遣到天医会综合医院的医生,大学医局也不可能同意这桩人事变动。
没错,本应是如此。然而听说了我的履历后,袴田竟一下子握住我的双手说“哦哦,你以前是外科医啊,那还请务必到我们这儿来干!”至于我所属的纯正医大综合诊疗科的教授(他和鹰央也是老相识),只是对鹰央说了一句“哦哦,小鸟游大夫是说好了要借给你用一年的,这段期间随便你怎么使唤他”。
为什么这些老教授老院长们都这么宠着鹰央啊!?
在我张口结舌哑然失声之际,人事变动的议程进展神速,到了星期一,我便以大学外科医局派遣医师的身份,来到清和综合医院的外科就任了。
为什么我的上司和老师都这么轻巧地把我借来借去的啊?当我是出租光碟吗?
我无可奈何地垂下双肩,同时回忆起之前听人介绍过的清和综合医院外科的体制。该院的外科分为第一和第二外科两部分,前者主要实施腹腔相关的普外科手术,后者主要负责进行周围血管与心胸外科手术。从今天起,我隶属于第一外科。
黑部向众人介绍了我之后,便开始向我逐一介绍既任职工。不过其实,除了部长黑部以外,就只有两名职工而已。其中一名是副部长户隐。他有着一头显著变白的头发,却依旧打理得笔挺,个头偏高,四十岁左右,目光锐利,给人一种“能干的外科医”的印象。另一名是毕业第四年的外科医八卷。从资历上看应该比我年轻,但他留着拉碴的胡子,再加上体躯庞大,显得比我要年长。我的个头有一米八,却被他轻松超越,横向的宽度也比我大了两圈,估计体重上了三位数。
户隐用爽朗的声音问候“请多指教”,八卷只是轻轻示意。
“也请各位多多关照。”我低下了头。
“呃——这儿本来是有我们这三个,加上喝多了住院的马场大夫,共有四个人,再加上一个新来的实习医,在我们部门实习。总之,目前就以这班人马加油干吧。”
听着黑部的说明,我点了点头。
“手术安排在周一、周三和周五进行,值班表和呼叫的安排和应对待会儿细说。小鸟游大夫就从周三的手术开始作为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