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今晚值班的黑部本就会在医院里过夜,所以不在意时间,可我只想尽快回家睡觉。明天一大早还有活要干呢。
哎,想开点吧,我又不是活得最糟糕的。转动眼球,看向角落里摆着的办公桌,八卷正蜷缩着巨大的身躯坐在那里,无声地移动着圆珠笔。
“喂,八卷,手术记录还没写完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黑部朝八卷怒喝。
“……对不起。”
“哼,废物一个。”黑部骂道。
我不由得撇起嘴。从第一天就隐约感到了,黑部对待八卷的态度相当恶劣。八卷确实缺乏外科医应有的雷厉风行的态度,但这不足以成为他被当成出气筒的理由。
今天晚上,八卷不是值班,也不是随时待命,本来没必要来参加手术的,只是因黑部的一句“反正他住得近,叫他也过来吧”而被迫赶来。而且在手术后,本该由主刀医负责的手术记录和术后处置指示,黑部也全都甩给了八卷,看样子他经常这样随意差遣手下。
听说,黑部和八卷毕业于同一所学校,都曾是橄榄球队的队员。在渗透着浓厚体育社团风格的外科里,成为医生后仍保持社团中严格的等级制度的情况并不少见。何况,八卷并非从大学的医局派遣而来,而是这所医院的在职员工,也即黑部的直属部下。
可能是球队里和医院内双重的上下级关系,让黑部和八卷之间的联系变得扭曲。对来自其他大学派遣的我极为友好,而对于八卷则过分地苛刻。这三天来,看着如此的黑部,我心生厌恶。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鸟游大夫。都怪这个蠢货,害你熬到现在。”
“不,哪里……”
还不是你把活儿丢给人家干的。我暗暗吐槽。
“这家伙脑子笨死了,说个术后处置的指示都要花一个多小时。”
“对不起,患者呼吸状态的恢复比较慢。”
面对黑部的怒吼,八卷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
“废物,还找借口!呼吸状态让ICU的值班麻醉医检查不就行了吗!”
“……对不起。”
从八卷的态度可知,他对黑部是彻底地关上了心扉。
到底要在这个沉重的气氛里待多久?我揉了揉愈发沉重的眼皮,这时八卷嘟囔了一句“写完了”。
“可算完了。这下事情算告一段落了,我就回值班室去了。”
黑部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门口。总算解放了。我撑起因疲劳而僵硬的腰,八卷也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我们一同走出了房间。
手术结束后已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部的照明已被关闭。宽阔的走廊内,只有应急灯发出幽幽的绿光。
……真不舒服。我略一打颤。直到去年年初,我都在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工作,手术部深夜的景色并不陌生,然而还是感觉脊背发寒。大概是因为上个礼拜有人被切开脖子身亡的事实,加上约十二小时前听八卷讲述的灵异事件吧。朝旁边看去,只见黑部肥嘟嘟的脸庞十分僵硬,显然是在害怕。
八卷说过,半年前死去的那个男孩的手术,主刀医正是黑部。他会如此恐惧也情有可原。他极尽吹嘘之能事不让我早点回去,或许也是为了不独自留在手术部里。
“八卷,你去ICU检查一下患者的情况。我回值班室去了。”
黑部撒气一般冲八卷发出命令。后者无言地点点头,然后穿上了手里拿着的白大褂。特大号的制服被抖开,发出唰啦的摩擦声。目送他朝走廊深处走去后,我转过身,打算跟着黑部去位于手术部入口附近的更衣室。
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了“呜哇!”的叫声。我反射般转过头去,只见约五米前方,八卷正呆呆地站着。
“干什么啊,叫唤那么大声?”黑部不满地问道。
“手、手推车……”八卷指向走廊前方。
“啊?你说啥?”
“手推车,自己在走廊里、动起来了……”
“你傻了吗?说什么梦话呢?”
“不是梦!就在前面的交叉口,一个手推车,没人推,它自个儿滑过去了!”
八卷伸向前方的手指微微发颤。
“是不是看错了?”
我小声问道,然而他拼命摇头。
“绝对不是看错了!”
八卷突然向前方跑去。我和黑部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他的后面。
“喂,八卷,你有完没完!”
黑部追上跑到交叉口停住的八卷,用威胁般的语气骂道。然而八卷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右手边的走廊。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方是第五到第八手术室的大门,走廊里只有一辆用于盛放手术器械的金属手推车,正停在第八手术室的门口。尽头处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将手推车照得诡异。
第八手术室里闹的鬼,手术中死亡的少年的诅咒——先前听到的故事在脑海中闪过。
“不、不就是走廊里有个手推车吗。肯定是护士忘了收拾了。”
黑部的声音在发颤。
“不是的!刚才绝对是那个推车它自己动了!”
八卷大叫。与此同时,手推车像是收到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