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央用双手握着罐装啤酒,不停地朝我瞟来,似是在斟酌用词。一向嘴不饶人的她竟会如此,实在难得。
“怎么了?”
“那个……你很快就要离开这家医院了吧。”
“啥?”离开?这家医院?我只觉浸透了酒精的脑细胞瞬间变得清醒。
这么说来,在鹰央拒绝出席冲田的葬礼时,我乘势说了“要辞去在这里的工作”之类的话。我本以为按照之后一连串的展开,那件事也会被当作没发生过,但看来鹰央并没有这样想。这可不妙。我当然没有告诉大学医局说下个月就会回去,搞不好的话从下个月起我就失业了。
“那、那个,鹰央老师……”
“没事,你在或不在我都无所谓,只不过,那个……在下一个医生被派来之前会产生空白,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的影响,姐姐他们也说那样不太好……”
我急忙要解释,却被鹰央打断了。
“我知道你除了门诊以外,还想诊治住院的患者。我们部门人数少,没有那么多床位,不过我也想过要不要给门诊患者准备四个左右的住院床位。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留下来……”
鹰央看向远方,一边抿着啤酒,一边自言自语般嘀咕。理解了其中的含意后,我微微扬起嘴角。
“哎呀,您这么说我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对了!除了那个之外,如果老师您能亲自面诊患者,我能在旁边跟着学习的话,我就真的没有辞职的理由了。”
我只是乘着兴头开出条件,没想到鹰央红着脸颊陷入了思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数十秒后,她终于小声开了口。
“一个礼拜一次的话……”
“一次就足够了。”我立刻回答。对于极度怕生的鹰央而言,每星期一次会诊想必是十分重大的决定。她肯点头,我自然无比高兴。
“那……你下个月还会来这儿的,对吧?”
鹰央用啤酒罐掩着嘴,仰着视线看向我。
“当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请您多关照了!”我挺起胸,气势十足地回答。
“是吗。……你愿意的话,我自然没有意见。”
鹰央急忙转过头去,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的嘴角微微翘起。
“哎呀~,这下终于能认真地学习内科了。能诊察各种各样的患者,还能见到真鹤小姐……”
脑子短路的我不由得舌头打滑,多说了一句,然而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鹰央狐疑地眯起眼睛,朝我看来。
“姐姐?”
“啊,那个……没什么。”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姐姐了吧?”
面对如此直白的质问,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个,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她长得好漂亮啊。”
我试图含糊其辞,但鹰央显然不会就此放过。
“你是打算泡我姐姐吗?”她再次抛出难以回避的问题。
“呃,倒不是说泡,就是想找个时间一块儿吃个饭什么的。”
“是吗……想约姐姐吃饭啊。……嗯,吃个饭并不会触犯法律,不过伦理上……”
鹰央嘀嘀咕咕地说着令我在意的内容。
“那个,这在伦理上也……不算什么问题吧。”
“可是姐姐毕竟已经嫁人了,她的丈夫应该会在意的吧?”
“咦?”我发出呆愣的声音,浸透了酒精的脑细胞似乎冻结住了。
“怎么了,一脸被豆子砸了的鸽子一样的表情(译注:原文「豆铁炮くらったハトみたいな颜」,形容因意外而惊讶的表情,此处取字面意以衔接下文)。鸽子可不是小鸟,它太大了,叫成小鸟不太合适。”
“不不不不,您等一下!您之前不是说过真鹤小姐目前单身吗?”
“不,我没那么说过。仔细想想,你问的是‘真鹤小姐有没有男朋友’,我回答的是‘没有男朋友’。姐姐半年前结婚了,她的男朋友变成了她的丈夫。”
“可、可是,她不是还姓‘天久’吗……”(译注:日本女子结婚后通常随夫姓)
“哦,她是和初中的同学结婚,确实改了姓,但在工作上用的还是旧姓‘天久’。”
“……呜哇啊……”我抱头呻吟。回想起当着真鹤的面想着“找个时候约她吃饭”的自己,羞得我脸上喷火一般滚烫,酒自然也醒了。
“你怎么了?”听到我突然发出怪叫,鹰央向我一点点挪过来。
“老师!”我猛地起身抬头。
“呜哇!?干什么啊?”鹰央惊得向后仰去。
“今天我们喝个痛快吧!我还能喝不少呢!”
失恋在开始之前,这教我如何不喝。鹰央先是愣了一瞬,继而露出满面的笑容。
“哦哦,是吗,这才像话。那就把瞒着姐姐藏起来的那瓶酒也拿出来吧。今晚要喝到天亮,你可要做好觉悟。”
鹰央以平素难以想象的愉悦心情高举双手。……她该不会实际上已经醉得不行了吧?
总之,随着身体逐渐沉溺在酒精中,我在综合诊断部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