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由于消耗了大量体力,我坐在地上,用手指戳著等待出场的亚力果。
「那个男人——」
「唔呀!」
「怎么了,蠢蛋,别吓我啊。」
「你、你才在吓人吧,笨蛋!不要突然从背后对我耳语啦!」
「……你没办法察觉到这点动静吗?」
「很遗憾,我不是猎人,感官并不优秀!当你要靠近我的时候,拜托先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真是啰唆的男人……」
爱·法不满地说道,蹲在我的眼前。
她抓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往旁边一转,凑了过来。
「既然那个男人之后还可能会接触东达·卢,就算我们隐瞒事实也无济于事……但我们也没有义务要积极给予他情报。」
我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神明一定是要藉此考验我的理性和人性。
未免太恼人了吧。
「我懂了。我们先整理出重点吧。爱·法,你认为哪些情报不可以告诉那个男人?」
爱·法再次陷入沉吟。
她的脸庞和我的鼻尖只隔了十公分的距离,倘若我们其中一方稍微移动,就会撞到彼此的膝盖。
我完全冷静不下来。
爱·法终于抬起头,我慌忙别过脸后,她对著我的耳朵吹拂过最后一句话。
「……没有。」
「竟然没有啊!」
我差点下意识地拍打爱·法的头。
在极为接近的距离下,爱·法嘟著嘴,彷佛在闹瞥扭。
「是你提议要进行这场密谈,应该有些想法吧?你说给我听就好了。」
她大力别过头。
真奇怪,我觉得自己疲惫的程度,跟昨天进行大工程时没有两样。
「你认为孙家是森边之耻,但却不能忍受城里人批评他们。那么——假使那位大叔将杜多·孙等人定罪,甚至判刑,他会成为森边居民的仇人吗?」
爱·法错愕地蹙起柳眉。
她没有压低声量,答道:
「假如孙家人违背了城里的法律或规矩,因而受到审判,当然是不遵守规矩的那一方有错。这么一来,对方自然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然而,若城里人企图用『违背森边规矩』为理由为他们定罪,等于是在侮辱我们。如果城里人用这个方法将森边居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会感觉整件事是一个阴险计谋。」
这样啊。她说的话有些难以解释,大略意思就是当森边居民触犯城里的法律时,可以交由城里人审判,假若触犯的是森边的规矩,就交由森边居民审判。
「嗯〜……然而,孙家不停破坏著森边的规矩吧?现在森边却没有人可以审判他们耶?」
「你在说什么啊,我可不曾放过孙家的暴虐举动喔。」
「我知道。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但并非所有森边人都能跟你一样,敢出手反抗孙家吧?昨天孙家前来捣乱的时候,大家都只是一脸惊恐地忍耐著孙家的霸道行径,直到东达·卢和丹·卢堤姆采取行动。」
「没有经过家主的允许,大家不能恣意抵抗孙家。由于我就是家主,所以才有办法随心所欲地行事。」
「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可能有些刺耳……那些与卢家无关的小氏族,是不是只能乖乖承受著孙家的暴力举动呢?」
爱·法微微咬住下唇,她仰起头,直直瞪著我说:
「孙家确实是族长家族,不过,只要他们公然做出暴力的举动,人民一定会投靠卢家。为了不让这种状况发生,那群蠢蛋也会拿出他们仅存的自制心。」
「既然不能明著来,他们会在背地里胡作非为吧。」
「……」
「爱·法,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当狄咖·孙和杜多·孙做坏事时,你能够严惩他们。但那些力量不如你的人们只能暗自吞泪——想到这一点,我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他们。」
「……我的能力不足,只能阻止发生在我眼前的暴力。」
爱·法再次抓住我的胸口。
她的动作并不粗暴,比较像是在依偎著我。
「我只能够保护自己。所以……」
所以,她才会一直过著孤独的生活。
所以,我大概成为了她的负担。
我点了点头,握住爱·法抓著我胸口的手。
「对不起,我并不是在责备你。没有人可以容许如此残暴的行为。正因如此,卢家和卢堤姆家人才会暴跳如雷……话说回来,孙家的力量真的那么强大吗?既然他们的力量能与卢家平起平坐,代表他们拥有近百名亲族,所有亲族都对孙家唯命是从吗?」
「我不知道。我并不认识所有的孙家亲族。」
「这样啊……那些亲族们不可能都跟孙家一样堕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