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说「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所指的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根津告诉我们的事情也证明了,即便影井与千惠在相隔四十年后没有真的再次相爱,两人的爱也早就已经刻印在千惠承继自影井的咖啡味道上了。而影井正是选择把它当作遗作的主题。在我把根津说的话转告给美星小姐的瞬间,她就已经解开所有谜团了。
「影井先生最后并没有虚假地画上矛,选择画出咖啡杯,象徵真实存在的爱。所以你也不要再拒绝接受真相了,就尊重影井先生的决定吧。」
美星小姐温柔地对塔子这么说后,她紧握拳头咬住了下唇。过了一会,她盯著地面喃喃说道:
「……如果爷爷想和千惠女士再次相爱的愿望已经无法实现,我希望至少可以替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他,要拿回正中间的那幅画了。」
不知道为什么,美星小姐听了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很可惜,我觉得你应该无法替他实现那个愿望了。」
「为什么呢?美星姊姊,你应该知道正中间那幅画到底怎么了吧?快告诉我那幅画在哪里。」
塔子抓住美星小姐如此恳求。但是美星小姐又再次砍断了她的希望。
「那幅画已经不可能找到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那幅画在哪里了吗?」
「你还记得太太日记里的叙述吗?」
塔子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所以愣了一下。
「你说的日记是……」
「就是太太从天桥立回家后,过了整整一周写的日记。你应该也看到了吧,上面写著这样的一句话。」
美星小姐把那篇日记背了出来──
咖啡杯已付诸流水。
塔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第一次看见那篇日记时,解释成太太把叔叔摔破咖啡杯的事情付诸流水,也就是已经原谅他了。虽然你们质疑太太在回家时已经哭著道歉了,却又在一周后用了『付诸流水』的说法,这样的行为相当奇怪,但我并没有因此改变想法。」
虽然提出质疑的是我,后来也接受美星小姐的解释:为了离家出走道歉,和原谅摔破杯子的叔叔是两回事。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当我知道正中间的画上描绘的是咖啡杯,才终于看懂那句话的意思。太太其实是照字面意思,把那幅画『付诸流水』了。」
「付诸流水……难道说……」
塔子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美星小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太太把那幅画带回家后,应该就把它放进河川或海里让水冲走了吧。日记的文字就是在记录那件事。」
所以我们已经不可能找到那幅画了。除非有人奇迹似地捡到那幅随著水流漂到其他地方的画──塔子一脸呆滞地听著美星小姐的结论。
「请你等一下。美星小姐,你不是说了吗?太太是个明白艺术有其价值的人,你不认为她会把画丢弃。」
我提出了反驳。但是美星小姐仍旧不为所动。
「当时我是真心这么想才会那么说。但是当我再次回想那篇日记,只能把那句话解释成太太将画放进水里冲走。她希望尽量避免艺术作品的价值遭到毁损,但又想在影井先生本人绝对不会察觉到的情况下拋弃那幅画,所以考虑到最后,大概也只能把画包得密不透风,再放进水里冲走了吧。」
因为不忍心用焚烧等方式来摧毁作品,才把那幅画用水冲走,并相信可能会有人在不知道作品的任何详情或背景的情况下捡到那幅画。我也觉得这个做法或许无法以逻辑来解释,太太是基于感伤的情绪才这么做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之所以联想到水,说不定是因为那幅画的背景在海边,她又曾在海边的旅馆和影井一起生活过。
「怎么会……这太过分了。千惠女士为什么要这么做?」
塔子太过偏袒影井,难以压抑自己的愤怒,美星小姐则以循循善诱的态度对她说:
「太太是怀抱著罪恶感,欺骗叔叔去跟别的男人生活一周,才返回京都的。叔叔一直在等太太回来。他连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会勃然大怒都不知道。明明已经无法再继续使用,却还用黏著剂修理了自己摔破的咖啡杯。」
我可以历历在目地想像出那个情景。平常态度轻浮又有些怯弱的藻川先生,因妻子离家出走而慌了手脚,拚命收集杯子的碎片并设法把它黏好的情景。
「太太直到那时才终于知道叔叔对她的爱有多深。她应该是在看到修理过的杯子时,瞬间听见了叔叔埋藏在里面的心意了吧。」
──对不起,我把你很重视的杯子摔破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吧。
──我到现在还是很喜欢你呀。
「太太会哭著跟他赔罪是很自然的事。我想她应该也打从心底责怪欺骗丈夫去和影井先生见面的自己吧。」
太太和影井并没有再次相爱,所以我不会谴责太太。她之所以隐瞒真相去见影井,大概也是为了不让藻川先生感受到不必要的痛苦。尽管如此,太太还是认为欺骗丈夫是一项大罪。
「所以她明确地体会到自己不该拥有这幅画。就算上面画的是咖啡杯,只要把画放在身边,她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在背叛叔叔。」
衡量了艺术作品的价值,以及影井得了不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