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盛满咖啡杯的爱 第五章 盛满咖啡杯的爱



  「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看。可以把这张照片带走吗?」

  「你想拿就拿走吧。」

  塔子紧紧抓著信封与照片离开病房。几天之后,影井就过世了。她后来才想到,应该要先问清楚遗作上究竟画了什么,以及他是否顺利地与最爱的人再次相爱,但这已经是无法实现的愿望了。

  过没多久,其中两幅遗作就在平山美术馆展出,塔子也前往美术馆实际观看了那两幅画。她还造访了改由影井妹妹兰居住的宅邸,并从兰口中得知遗作与《国土诞生》之间的关系。塔子不想告诉兰,影井给了她一百万日圆,所以谎称自己是为了一千万日圆而来,因为还有其他人为了类似理由前来造访,兰并没有对她起疑。

  到目前为止,塔子的调查行动都很顺利。但是高中生能做的事情还是有限,她陷入了瓶颈。虽然曾想过要直接去拜托千惠的丈夫藻川先生替她寻画,但是影井与千惠之间可能是外遇关系,这么做的话,她就不得不解释这件事,所以她实在不认为藻川先生会乐意提供协助。

  她从未遗忘自己与影井的约定,但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时间也过了超过半年,来到三月三十一日这一天。塔子从知己小原那里得到了一项消息。

  「我爷爷生病了,已经决定要在一周后动手术。所以我爸爸明天要先去京都一趟。」

  塔子从小原口中问出消息,直觉认为藻川又次住院后,情况应该很混乱,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寻找很可能在千惠手上的遗作。所以她用「小原邀请我和她在京都的爷爷家一起住一周」为由说服父母,独自来到这里,然后先造访了千惠曾待过的塔列兰,并在我和美星小姐面前谎称自己是小原。因为她推测这么做更有机会接近千惠的遗物。

  她听小原说已经很久没和美星小姐见面,而且自己的外表又和小原很像,所以认定应该不会马上穿帮。只要能够拿到遗作,就算之后被看穿真实身分也没问题。当时美星小姐也正好因为藻川先生的要求而开始调查那一周的事情,以影井的话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神明赐予、奇迹般的巧合。

  塔子就这样和我们一起进入藻川家,也根据调查的进展,拿出向影井借来的照片等提示来引导美星小姐。虽然因为身分曝光的风险太高,她没有跟著我们去滨松,但我们为了寻找那幅画的下落前往天桥立时,她也一起同行,并在美星小姐离开后,继续为了履行与影井的约定进行调查。据说她住在京都车站附近的旅馆时,向旅馆谎称自己的年龄是二十岁。此外,她也和真正的小原频繁联络,谨慎小心地打听她父亲惠一的行动。

  塔子一直发自内心地认为,影井与千惠在重逢的那一周内是彼此相爱的。她也希望正中间的画上描绘的是天沼矛。

  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遗作的照片时,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结果竟然无法相爱,这样爷爷实在太可怜了──这强烈的想法贯穿了她仍十分年轻的心。

  2

  我一边听著塔子的漫长自白,一边回想起各种事情。

  昨天晚上我质问她的秘密就是这件事。她曾经为了寻找正中间那幅画而前往平山美术馆,而且不用说也知道,她之所以没去探望藻川先生,是因为她并非真正的孙女。但是,我认为她的目的是一千万日圆,这个推测是错的。她的愿望始终都只是想拿回那幅画而已。

  美星小姐会说自己「有话要跟她说」,要谈的也是塔子的真实身分。现在回想起来,今天美星小姐完全没有用「小原」这个名字来称呼她。

  塔子说,她在藻川先生家给我们看海边的照片时,我们正好在查看相簿。那时塔子不仅想给我们提示,也是为了避免我们看见小原长大后的照片,进而察觉到她并不是小原,所以才会用影井和千惠的合照来吸引我们的注意。仔细回想起来,相簿中,婴儿时期的小原是用右手拿汤匙的。但我们在浮桥亭吃饭时,塔子却告诉我们她是左撇子。

  那张海边的照片就是塔子跟影井借来的。藻川先生没有发现那张照片,并不是因为没有翻找过千惠书桌里的东西,而是影井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照片寄给千惠。他在住院时,就把那张照片从相框里拿下来带进病房了,所以连兰也没有看过。塔子之所以在穿越天桥立时和我争论照片的事情,是为了不让我看穿那张照片是她自己拿来的。

  昨天早上我摇著塔子的肩膀想叫醒她时,她曾说过「我才不是小原」。那时她只是睡昏头,脑袋转不过来,所以才脱口说了实话。

  她不是小原,所以没办法和惠一一起在藻川先生家过夜。她说自己没有使用通讯APP大概也是这个理由。因为会被发现帐号名称不是小原,才只肯告诉我们电话号码。

  我愈是认真思考,能证明她并非小原的线索就愈是接二连三地从脑中冒出来。但要看穿她的真实身分还是很困难。因为她自称是小原,加上美星小姐承认了这件事,我也就觉得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你的意思是我分辨不出谎言吗?

  ──是啊。

  我们之间曾有过这样的对话。而我也的确没有分辨出她的谎言。

  四周的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变暗了。兰因为被警察传唤而暂时离开,影井宅邸的庭院里只剩下我、美星小姐和塔子三个人。

  「对爷爷来说,千惠女士是他最爱的人。」

  塔子咬著牙关这么说。她胀红了脸,看起来像是在强忍泪水。

  「那幅遗作是两人的爱的证明。正中间那幅画上,不可能是咖啡杯。他们两人重逢后一定又再次相爱了。两人手上拿的,必须是矛才行啊。」

  「但你应该也已经听根津先生说过了吧。」

  我试图向她解释道:

  「千惠女士到死之前都一直在守护情人曾告诉她的咖啡滋味。这不就是最能够证明她深爱著他的行为吗?」

  我自己说著说著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关于画上描绘著咖啡杯的理由,美星小姐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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