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惠女士的事情。」
「虽然我听不太懂,不过就算了吧。你们想问关于千惠女士的什么事呢?」
「根津先生,您是在千惠女士还年轻时就认识她了,对吧?」
我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对话的主导权。
「千惠女士第一次来我们的烘焙所时,才二十岁呢。她不管聊什么事都充满活力,是个很有趣的小姐哪。」
这段评论的确很像出自年纪大的人之口。
「她为什么会来这间店呢?」
透过这个问题,我们立刻切入核心。
「是一个男人带她来的。」
「您还记得那是怎么样的男人吗?」
「是个将来想当画家的青年。他们两人当时是情侣。」
我和小原互看对方一眼。情况如预期发展,让我们内心十分兴奋。
「那位青年的名字是不是叫影井呢?」
「嗯,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
「这表示影井先生原本就是你们店里的客人啰?」
「是啊。他说他非常热爱西洋画,是个想法很新潮的年轻人哪。千惠女士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迷上他的吧。我记得他们曾说过,两人一开始是同一间咖啡店的常客,后来才互相认识交往的。」
一九六○年代,以日本开放自由进口咖啡生豆为契机,市面上开始贩售国产即溶咖啡,也让咖啡渐渐成为家庭里常见的饮料。罐装咖啡则在一九七○年代的大阪世博时开始流行。在咖啡总算慢慢成为一般市民熟悉饮品的六○年代,影井就已经会自己去烘焙所买豆子来煮咖啡,当时的他大概真的是个很适合用「新潮」来形容的青年吧。
而且影井还在故乡盖了一栋日式风格的宅邸。他待在那个比起喝咖啡更适合喝绿茶的家中时,究竟会如何回忆自己的青春时代呢?
「在影井先生带千惠女士过来之后,她自己也开始会来这里光顾吗?」
「他们在最初那一年,经常两个人一起来这里。但从某个时候开始,就只剩下千惠女士一个人了。我问她,平常跟你来的那个男的怎么了,她就说他们分手了。」
据说千惠笑著说这句话时,眼眶是泛红的。
「那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只是客人与店长,所以我也不知道可以问得多深入,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怎么会分手呢』。结果千惠女士就说,他念完艺术大学要回家乡了,所以两人只好分手。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为了配合他的说话方式,硬是把自己的腔调改成标准语呢。」
我心想,那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真亏他还记得这么多细节。这应该也表示那件事让他印象很深刻吧。
几年前根津曾因为犯下某个失误而引起小骚动,从那时开始,我对他的印象就一直是个已经开始有健忘倾向的老爷爷。虽然无法确定他说的是不是事实,但至少可以知道,过去的事情他似乎记得很清楚。
「千惠女士其实并不是特地来跟我报告他们两人分手的。因为她也喜欢上男友介绍给她的咖啡味道了,和那名青年分手后,她还是会来我们店里买豆子。不过在几年之后,她固定买的豆子价格变贵了。如果卖出去的量不够多,我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进货。我告诉千惠女士这件事后,她就说:『那我来开间店吧。』那时我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但是千惠女士后来真的开了店,害我吓到眼珠都快掉下来了呢。」
千惠是为了能够继续喝到自己喜欢的咖啡口味才开店的吗?或许是这样,但我觉得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她是不是也不希望影井告诉她的那种令人怀念的滋味就此消失呢?
我心目中理想咖啡的味道也是千惠这段微苦恋情的滋味。我现在甚至可以在这个已经喝过无数次的味道里,察觉到一抹悲伤──这么说来,塔列兰伯爵也曾说过,好咖啡就像恋爱般甘甜。
「所以,千惠女士和那名青年怎么了吗?」
听到根津再次这么问,我便向他解释我们主要的目的。
「影井先生从艺术大学毕业后,就在他的故乡滨松成了一名画家。他在七年前的一月,也就是相隔四十年后与千惠女士重逢,和她一起创作了由三幅画组成的遗作。但是其中一幅画目前下落不明,所以我们正在找它。」
「原来那家伙真的变成画家了啊……」
千惠似乎从未对根津提起这件事。但我很难想像她这么多年来会对影井的创作活动一无所知。或许她只是不太想谈论和过往情人有关的话题吧。
「我们认为担任遗作模特儿的千惠女士很有可能收下了影井先生送的画。请问千惠女士是否曾对您提过类似的事情呢?」
很可惜,根津摇了摇头。
「七年前,千惠女士在分手之后偶尔还是会来我店里。但她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这样啊……因为您知道她与影井先生的关系,我们原本以为她说不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您。」
「没听过的事情就是没听过啦。我才不会因为上了年纪就忘记。如果这件事和那个带千惠女士来我们店的青年有关,只要我听过一遍就肯定不会忘记。千惠女士真的什么也没说过。」
根津如此断言时,眼神看起来也有些寂寞。
我和小原商量了一下,彼此都觉得再继续追问下去应该没什么意义。所以我们买了咖啡豆表示谢意后,便离开根津烘焙所。我们走出店内时是晚上七点多,已经稍微超过他们打烊时间了。
根津说不定认识影井,这个推测是正确的。而且我们还出乎意料地得知藏在咖啡味道里的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