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休息中·咖啡的五种风味 可视化的原生艺术

心创作。光是想象是我毁了凛珍贵才华的样子,就让我觉得自己可能花上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后悔的心情。」

  「就算我真的拥有你说的那种才华好了,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完全画不出东西的话,最后还是会走不下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代表我的才华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不对!」

  村治的举动出乎我意料之外。他抓住我的双肩,把我压在背后的墙壁上。

  店内顿时发出好大的声响,店员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先过来关切,周围的客人也对我们投以白眼。坐在对面的美空学姊慌张地想安抚我们,但我却彷佛被箭射中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村治摇晃着我的上半身。

  「你究竟想继续逃避多久啊?」

  我明明用充满恐惧的双眼看着村治,他却这么说。接着,他像是要拿颜料直接把我的眼底深处涂得乱七八糟似地,用尽全力对我倾诉:

  「你应该有你自己才看得见的艺术吧?你不是问了好多次吗?问你自己看不看得见在你心中的艺术。不可以逃避,要去直视它。无论是你心中的艺术,还是叫你去正视它的我,都要用你的这对眼睛好好地看清楚啊!」

  t

  ──你看得见在你心中的艺术吗?

  ──你看得见你的艺术了吗?

  站在画前面的时候,我经常感觉到周遭世界的轮廓变得模糊。除了眼前的画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艺术夺走。

  但是,我可以听到声音。人的说话声和车子的喇叭声都听得见,清晰地传到脑里。

  村治知道我有这种习惯。他不是只有听我提过,而是在把还是朋友时也算进去的长达整整两年的相处过程中,他曾目睹我变得不对劲的情景好几次,可以从我的样子判断出我是不是正沉浸在那种感觉里。当我看不见周遭世界时,我的心会最深入艺术,变得鲜艳夺目。村治好几次在察觉到那个瞬间时询问我──你看得见在你心中的艺术吗?因此我听到的正是村治透实际对我说话的声音。

  我之所以去看原生艺术展,并不是因为村治鼓励我去。而是他自己明明已经看过这个展览一次了,却说想一起去看,硬是把听到这个展览之后还是兴趣缺缺的我约了出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欣赏作品到一半,我在那幅用原子笔画了小人的图前陷入那种感觉,才会听到村治询问我的声音。

  素描上出现小人的那天也是一样。现在知道真相后回想起来,村治当时大概是想确认我看到小人后有什么反应,所以我因为不可思议的现象不知如何是好时,他便顺势表现出关心我的态度,陪我回到了我家。然后在我跟美空学姊讲电话时不发一语地待在我身旁,并趁我看着摊开的素描本时问了那句话。

  我们交往的期间,那种感觉也重复发生了好多次。当我沉浸在艺术中时,耳朵听见了村治的声音,眼睛却没看他。这让身为男友的村治觉得很寂寞。明明声音能传进我耳里,却被当成幽灵看待,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让村治难以接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打扰到我了。所以他才会对我提出分手。

  「……凛,你刚才说我们已经连情侣都不是了对吧?」

  村治激动的情绪退去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口说话。期间美空学姊好几次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因为气氛实在太沉重,所以最后还是错失了离开的机会。她现在正啜饮着应该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副好像很难喝的样子。

  「嗯。我是这么说。」

  村治听到我回答后,便往后把身体靠在沙发椅背上,保持着缩起下巴的姿势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说想复合吗?」

  我摇摇头。我觉得就算真的知道答案,此时还是这么回复才是上策。

  「理由很单纯,因为要是我们又变回情侣,我大概又会希望凛你能看着我──和艺术没有关系,就只是看着我这个人。喜欢上创作绘画的凛的自己,跟喜欢上身为女性的凛的自己拥有相反的愿望,让我觉得好像要被扯成两半,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所以他没有拜托我跟他复合。即使他的内心某处一定存在着这个愿望,而且应该早就察觉到我心里也还有一丝期待他提出复合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最先让我倾心的还是凛的绘画才能。这一点从你借我看开学前画的素描作业那一天起就没有丝毫改变。所以我才会决定舍弃身为情人的自己。──但是,最近的凛又是如何呢?你的口气简直就像是自己心里已经连一丁点的艺术都不剩了不是吗?」

  村治说到这里就举起拳头捶向自己的大腿,一副打从心底感到悔恨的样子。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再这样下去,不就等于身为情人的自己白白牺牲了吗?我当然知道最苦恼的人是凛你自己,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凛无论如何都能找回曾经拥有的艺术。如果你失去艺术的契机与我有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啊……所以你才会用计让小人出现在我的素描上吧。」

  在原生艺术展上,我一站到那幅有小人的画前面,那种感觉就瞬间吞噬了我。在一旁看着我的村治,是不是把我的反应当成是接触到自己心中不存在的艺术而大受打击呢?说看了原生艺术展后觉得更加迷惘的人是我。那么村治会以为看了小人的画是我失去艺术的最根本原因也很合理。

  所以村治便设法让原生艺术展上的那种小人在只有我能画出来的情况下出现,然后告诉我那些小人说不定是我自己在无意识下画出来的。如果我是对自己没有的原生艺术感到害怕的话,他想藉此告诉我,我其实也能诠释原生艺术──他想让我知道,我的心里现在还是有艺术的。

  我迷失了自己的艺术。但是村治却深信我还没有丧失自己的艺术。所以他想了办法让我可以看到。就像是让已经画在纸上的小人再次恢复色彩一样。

  我想村治应该没有像我所思考的那样,把自己做事情的理由分析得很透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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