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休息中·咖啡的五种风味 可视化的原生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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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彩缤纷的人体,裸露的性器官。

  或是彷佛拥有生命般舞动的无数线条、圆圈与文字。

  或是细致精密重现了交通工具和街景的老电影海报。

  在美术馆一间只打着单调灯光、甚至感觉不到想营造展示会场气氛意图的房间里,我的内心充满了震撼。欣赏名留青史的画家的作品时都不一定会觉得感动了,但目前陈列在我眼前的这几幅「作品」,若从不同角度来看甚至会觉得它们只是涂鸦或消遣下的产物,却全都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并发出彷佛能让皮肤底下的体内深处也发抖似的叫喊。

  只有没受过艺术训练的人才能孕育的未经琢磨的艺术。完全不懂得取巧的表现技术,却还是无法克制表现欲望的人们以灵魂传达要求──这就是原生艺术。

  当我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填满画纸的、一大群以原子笔描绘的小人时,那种感觉突然造访了我。就跟水倒进玻璃杯一样,双眼看到的世界逐渐模糊,失去轮廓。艺术变成这个生命唯一关注的事情,支配了意识,看不见除此之外的东西。

  ──我听见了声音、向我询问的声音。

  「你看得见在你心中的艺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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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凛!」

  我听到村治透的声音,便在已经过了盛开期的樱花树旁停下来,转头看向后方。

  明明已经快进入四月下旬,东京却冷得好像冬天又回来了。我穿着收进壁橱两周后又拿出来的大衣,两手插进口袋,走向我经常去上课的美术大学的校园时,总觉得今天连各处景观树上的嫩叶看起来都有些暗沉,没那么翠绿。

  在当天课程全部结束的黄昏时刻,我正打算前往画室。学校在校内替各科系分别设置了专用房间,让学生自由使用以满足制作作业等需求,我就读的油画系将它称为画室。

  「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很丢脸耶。」

  即使我责备朝我跑过来的村治,他还是毫不退缩地对我露出笑容。

  「你现在要去画室对吧?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留着染成茶色的短发,身穿米色双排扣大衣再搭配花呢格纹围巾,像极了随处可见的大学生,乍看之下感觉不出是个想成为艺术家的人。但他其实跟我一样都是这间大学油画系的学生──也是我的前男友。

  光阴似箭,自从我离开老家神户进入位于东京的这所美术大学就读,已经整整两年了。印象中变成我同学的村治几乎是一入学就主动靠近我,原本是因为他说希望能跟我交往,我才满足他的希望的,结果交往一年后反而是他主动提议分手。后来我们基于种种因素和好了,但他明明没有要求复合,却像是到现在还把我当成女朋友似地一直在我身边打转。

  「对了,你差不多该决定要画什么了吧?」

  当我们一并肩,村治便这么问道。他指的是本校所有油画系学生都要参加的校内比赛。因为会邀请校外人士担任评审,在业界算是有些影响力的比赛,入选的话,作品不止会在校内展示一整年,也能成为在业界打响名号的契机,是一项会大大影响成绩和将来发展的重要活动。

  「不,我还在烦恼。」

  我一摇头,村治便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喂喂,快点决定啦,要是来不及了我可不管你喔。」

  距离下个月中的截止日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尺寸和画风会影响作画时间,但就算如此,一个月的期限也绝对不算充裕,若考虑到必须一边兼顾平常的学生生活一边作画,那正如村治所言,情况甚至能用刻不容缓来形容。实际上我也听说有学生早已画好数幅比赛用的作品。而我在这种时候却连要画什么都还没决定。

  我并不是不焦急。因此我不自觉地把这件事造成的焦虑情绪发泄在一旁的村治身上。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的关系,我现在更烦恼了。」

  「你不要用这么冷淡的眼神看我嘛。」

  村治耸了耸肩。现在的情况就算他说我冷淡我也无从辩驳,但我其实觉得自己的眼神跟平常没两样。连我心情好的时候都经常有人以为我在生气,因而被吓到,我的表情似乎不太讨人喜欢。

  我们两人无精打采地走着,两名女学生一边发出笑声、一边踩着轻盈的脚步超越我们。村治以目光追着她们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看来凛你的低潮情况挺严重的呢。」

  我想起了去年夏天因我的私事而引起的某件骚动。现在想起来连我自己也觉得很傻眼,竟然做了这种蠢事,但就结果来说,周遭的环境也因此获得了相当大的改善。不仅和之前一直处不好的母亲变得关系融洽,家里也愿意提供我生活费了,可以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为了生活而不得不排满打工,既然如此,照理来说我应该能够完全专注于美术大学学生应尽的本分,也就是创作活动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开始,我就完全画不出能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从年幼时就一直跟随着我,如炭火般持续燃烧的、「忍不住想画画」的冲动和本能,简直就像完全碳化一样毫无动静。

  只看技术面的话,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名学生,事实上在那之后我的成绩也一直都很好。只是每次在制作要交出去打成绩的作业时,那种好像为了应付眼前功课而以取巧的方式作画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但如果问我是不是有其他想画的东西,我又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当初我不顾母亲反对硬是进入美术大学就读,能毫无顾虑地沉浸在艺术中让我快乐得不得了,也因此才能忍受苦哈哈的生活,拚命地挤出时间和金钱,认真地创作作品。当时的我不知道跑去哪里,都超过半年了还不肯回来。这种焦虑感最后终于到达极限,我连以不上不下的心态准备比赛作品的动力都没有,什么也不画,束手旁观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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