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令人心慌的咖啡香 第五章 第二天·真相

就无法再继续当咖啡师了。我一直追问院长有没有什么办法,但他的态度并不是很乐观。虽然还是可以进行一些治疗,但是中枢神经导致的味觉障碍很难治疗,完全无法保证是否能痊愈。我不断拜托院长,说这样子我很困扰,希望他一定要治好我,结果院长不是很情愿地告诉了我——在美国有一种日本还没有实例的先进医疗机构,可以进行脑部复健。听说在那里接受治疗的话,各种中枢神经所导致机能障碍的治愈率比既有的治疗法高。

  我毫不犹豫地表示希望他可以介绍那个医疗机构给我。但是院长说,光是初期治疗费就超过十万美金,所以他才不推荐我去那里。因为我曾经跟他说过,我开咖啡店的创业资金很少,手头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从那天开始,我就过起了为筹钱而四处奔走的日子。话虽如此,我既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戚,也没有愿意借我大笔金钱的熟人。虽然咖啡店的经营情况比开业当时好很多了,但是根本找不到愿意慷慨贷款给我这种个人经营的小咖啡店的机构。因为日本不承认这种治疗方法,所以也不可能透过医疗保险取得补助。走投无路的我也试着拜托过院长,但他却说『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我没办法借你这么多钱,不过,如果你有能力还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拒绝了我。

  总而言之,我当时非常需要钱。我想到一定没有人敢喝失去味觉和嗅觉的咖啡师所煮的咖啡,所以拜托院长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得了味觉障碍,同时急急忙忙重新开店营业。除此之外,我也试着算过把店面和设备全卖掉之后可以拿到多少钱。我用尽了各种手段,疯狂地筹措金钱——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第四届KBC的宣传手册。」

  千家在昨天的电话里说他是在决赛的一个月前收到宣传手册的。这么说来,美星小姐收到第五届KBC的宣传手册时,也正好是距离现在一个月之前。

  「我看到自己被刊在介绍参赛者页面的个人简介,知道上冈小姐还没有放弃邀我参赛这件事。虽然失去味觉和嗅觉对我来说确实很不利,可是我有经验。只要照着之前的感觉去比赛,就能获得冠军,可以拿到奖金。区区五十万圆或许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当时的我却连这笔钱都想要得不得了。我马上联络上冈小姐,表示我想参赛,结果她听到之后非常高兴,完全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段隐情。

  就这样,我在很突然的状态下决定参加第四届KBC。但是味觉障碍所造成的影响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在乎这次比赛了,我在比赛的时候一直没办法忽略异样感,还犯下以前绝对不会犯的失误。我愈来愈焦虑和心急,终于忍不住在第三个项目时对给了我严厉批评的评审乱发脾气,说这样的评分是不恰当的。」

  这一幕我们也听上冈说过了,评审其实应该是做出了公正的评价,但是对千家而言,每一个评价感觉都可以左右他的人生吧。会失去冷静和评审争辩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在第三个项目结束时,我还是排名第一。最后一个项目是浓缩咖啡项目,我带了自己长年固定使用的咖啡豆,所以对这个项目有绝对的信心。在比赛开始前的中午休息时间,我为了让亢奋的心情冷静下来,便一个人去了准备室。高尔夫选手在正式挥杆之前会先空挥几下,音乐家在开始表演之前也会稍微弹奏一下乐器不是吗?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不再一次确认材料和器具的状态,我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经过等候室,想弯过走道转角时,却看到一对男女从打开的准备室的门走了出来——那两个人就是石井春夫和黛冴子。」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全都看向了被他指出名字的两人。石井满脸通红地瞪着千家,黛则脸色铁青,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们和我擦身而过时对我打了招呼,但是我总觉得他们的动作有些僵硬,我进入准备室之后,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我原本放在冰箱里的储豆罐,全都被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了。而且旁边还像是刻意要让我看见似地摆了一个装洗水槽的清洁粉的罐子。你们现在看得到水槽底下的东西吧?就是那罐清洁剂。

  我慌慌张张地拿起储豆罐,把盖子打开。所有的咖啡豆都被洒满了清洁粉,连其他项目用剩的也不例外。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想妨碍我比赛。咖啡豆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替用品。在那个瞬间,我领悟到自己获得冠军的路已经被封闭了。」

  有人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苅田、上冈还是山村。千家在两年前果然也受到了添加异物的妨碍,并不是他自导自演——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件事会被埋葬在黑暗里呢?

  「我其实没有证据,不过,考虑到在当时的情况下她还有机会获得冠军,那犯人应该就是冴子没错。冴子知道如果用平常的方式准备浓缩咖啡项目是无法赢过我的。她看到自己和排名第一的我差距那么小,无法忍受冠军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溜走,终于使用了禁忌的手段,也就是妨碍我比赛。

  石井先生大概是在她的教唆下负责把风吧。只因为想在舞台上表演特技这种肤浅的理由就参加KBC的他,要用奖金或其他东西买通,让他听从自己的指示应该不难。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感觉是临时起意想妨碍我比赛,如果他们也没有比我刚才说的考虑得更多的话,应该是很乐观地以为不会被人发现是自己做的吧。这是我的分析。

  知道自己被人妨碍之后,我被迫面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抉择。向主办单位申诉?可是,就算两人因此失去比赛资格,为了顾及赞助商的面子,比赛还是会进行到最后吧。这样一来几乎可以确定冠军会是明日香。如果我没办法拿到奖金的话,不管让谁失去比赛资格都无济于事。」

  是这样吗?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有多熟,但是不能拜托与自己有亲交的山村暂时将奖金让给他吗?他在没有亲戚也没有熟人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观念,让他没办法接受依靠别人这件事吗?我脑中忍不住浮现了这些想法。

  「我也考虑到请其他参赛者把咖啡豆分给我。不过,就算请明日香分给我,我想赢过熟知自己使用的咖啡豆特性的她还是很难吧。这么做无法让我得到冠军。

  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当我正拼命地思索的时候,可能是他们使用清洁剂犯案这件事成了诱因吧,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某篇报导。那是一篇刊载在我买来放在店里杂志架上的周刊杂志里的文章。」

  周刊杂志、报导、添加异物——听到这些熟悉的单字,我脑中闪过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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