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印尼麝香猫咖啡和非洲的猴子咖啡,以及越南的貂咖啡罗?」
我还是没在咖啡师的微笑中看见一丝动摇。
「这三种都是动物吃了咖啡的果实,也就是咖啡果后,从排出的粪便挑出未消化的咖啡豆,经过清洗、干燥等步骤处理,制成可以冲煮的咖啡。据说在沿着消化器官通过动物体内的过程中,咖啡豆会产生变化,形成复杂且独特的香味,麝香猫咖啡产量稀少,所以贩卖价格非常高,而猴子咖啡则几乎被当成传说看待。」
「不知情的人听到是从粪里取出豆子,应该会觉得相当震惊吧。老实说,就连我这种咖啡爱好者,也忍不住眉头一皱。」
「哎呀,只要能喝到好喝的咖啡,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介意的喔。」
我真想把「胆大如粪」(2)这四个字送给她。
「不过,和普通的咖啡相比,你也无法否认它会让人产生抗拒感吧?说到这,其实昨天我某个开咖啡店的朋友刚好从台湾旅游回来。他送给我的礼物就是『猴子咖啡』。好像是在台湾山区种植咖啡树,而野生的台湾猾猴偷吃咖啡果,再把它们吐出的种子收集起来的咖啡豆。怎么样?跟粪比起来,应该更有意愿喝喝看吧?」
「哎呀哎呀,那还真让人好奇。您的朋友实在非常大方呢!」
「不,因为真的很贵,我朋友只把他买的分一点点给我。虽然很可惜,但分量够冲煮两三杯,我日后会再向你详述那是什么味道……呃,请问你在做什么?」
2原文为「粪度胸」,意指一个人的胆量极大。
只见咖啡师收起了刚才还拿在手上的餐具,手脚俐落地开始脱下深蓝色围裙。她手指绕到背后,挺起胸膛说:
「青山先生,请容我事先说明,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以我的原则来说,到身为异性的您家里叨扰其实是不值得鼓励的行为。可是,如果想要彻底钻研一项事物,在过程中难免会伴随一些危险。还请您千万别把我误会成能毫不迟疑地做出这种事的女性。」
「呃,你该不会……」总觉得她好像对我说了很多失礼的话。「打算现在到我家来吧?」
「若错失这个良机,您应该在两天内就会把它喝完了吧。既然如此,因为是猴子咖啡,我也只能忍痛如断肠地选择这条路了。」
「断肠」这个词,是从母猴失去小猴后,体内肠子断成数截而来,引申指极度悲伤。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开玩笑,但「断肠」那句话实在很多余。
我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歪斜着椅子,环顾店内。我十分好奇从刚才就趴在地上翻找家具下方或细缝的藻川老爷爷究竟在干嘛。感觉随意放在桌上的几枚钱币应该可以回答我的疑惑,但我一时还想像不出大略的情况。
看着他感觉有点可怜地扭动后背,我努力藏起自己的表情,否则我的嘴角就会忍不住上扬了——事情未免进行得太顺利了。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只好请你走一趟了」我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不过,如果美星小姐要来我家,那店谁来顾呢?」
我一开口,老爷爷就迅速地站起来,转身对着我拍拍自己的胸膛。
「我来吧。」
我和咖啡师陷入沉默。在一片死寂中,只听得见查尔斯彷佛在大啖饲料的清脆咀嚼声。
「……我会以进修的名义临时休业。现在客人很少,应该没关系吧。不好意思,青山先生,能麻烦您帮我把外面的电子招牌搬到里面吗?」
「好,我知道了。」
「我来顾店吧。」
我依照她的指示先走到店外,把电子招牌拉到里面。虽然底下附有轮子,但要拖到红砖道上的难度比我想像中还高,最后竟花了将近五分钟。平常这工作一定是交给老爷爷负责吧。
我回到店内,就看到店门旁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托特包。从开口可以窥见黑白两色的制服,应该是匆匆忙忙换下来的。最后咖啡师从旁边的厕所走出来,身上穿着灰色大衣。
「让您久等了,那我们走吧。」
听到咖啡师的声音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爷爷转过身来,又说了第三次。
「我就说店——」
「才不让你顾!」
简直是虐待心脏。身旁的咖啡师有如火山爆发般大声怒吼。
「我打死也不会把店交给一直缠着年轻女客人不放,最后被对方拿零钱砸的人顾!在你把零钱不多也不少地全部捡起来前,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下子我知道前因后果了。在我来到店里前,他们似乎才刚吵过一架。不过说真的,你究竟在搞什么啊,老爷爷。
我主动提起咖啡师的托特包,重量比我想像中的重很多,不过我还是一路朝着自己家前进。在前往法院前的公车站途中,咖啡师看到我的苔绿色雨伞,便露出了彷佛很怀念的微笑。在转瞬即逝的日子中,我们两人的距离确实逐渐拉近了。当我如此告诫自己,要达成真正的愿望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但今天则是另有目的时,先前如浓雾般始终在我心里徘徊的不安,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2
北白川某栋旧公寓顶楼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就是我的私人堡垒。搭公车的话,得在银阁寺道站下车;但若在法院前上车的话,就不需换车,可以直接抵达。
「我每天会走路经过今出川通,也经常在白川通搭公车,要去塔列兰的话,从那条路走会比较方便。」
在说明的过程中,我们也抵达了我家。我拿出钥匙打开门,自己先走进去,然后在水泥地上请咖啡师进来。
「来,请进,不好意思,我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