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不可呢?不过现在我只希望能让眼前的局面和平落幕就好。
她走上前来,以稍微无视个人空间观念的距离,上下打量美星咖啡师一番,然后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啊。」
接着她的视线越过感到害怕的咖啡师,刻意和我四目相对后说:
「我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你不要以为我会就此罢休!」
我惊讶得愣住了。她双眼湿润,看起来像在强忍泪水。我从来没看过她露出这种表情。虎谷真实曾把泪水当成武器,却不是会压抑自己情绪的女性。既然如此,她现在的反应究竟是出自何种心情呢?
她从我们身旁擦身而过,离开了塔列兰。被粗暴打开的店门没有自动关上,即使数分后呆站在原地的我回过神来,转头往后一看,门还是空荡荡地敞开着,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搞不懂啊。」
虎谷真实离去后,店里只剩下我和咖啡师。硬要说的话,还有一只,查尔斯彷佛想讨好坐在吧台座位上的我,在我的脚边蜷缩成一团,在刚才那阵骚动中,似乎机灵地躲到哪避难了。
咖啡师替我送上我没点的冰咖啡后,便钻进吧台后方,忙于工作的手毫不间断地移动着。塔列兰的冰咖啡名为冰滴咖啡,是使用一种叫冰滴咖啡壶——上半部放水、中间放咖啡粉、下方再加装咖啡壶的长型玻璃器具——花费数小时一滴滴萃取而成。据说是为了让苦味较重的豆子也能变成美味咖啡而发明的冲煮方法,萃取时不需加热,可以压抑苦味并引出咖啡的余韵,让萃取出的咖啡不易酸化,利于保存。要加热之后喝也行,但多半是直接喝冰的。
想必我假装自言自语地攀谈听起来十分生厌吧!咖啡师看也不看我一眼,轻声反问。「搞不懂什么?」
她的口气一反常态,相当冷淡。
「呃,咖啡师,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我这么一说,她才终于转头看我,带着满面笑容答道。
「那还用说吗?」
……也是。我沮丧地垂下头。
「无论是谁都会生气吧!不分青红皂白地被卷进别人的麻烦事、身体被当成挡箭牌,甚至还被对方说是自己的女友。」
咖啡师收起脸上的笑容。
「青山先生。」
「是。」我不由自主地挺起背脊。
「我认识青出先生的时间并不长。但经过三个月的相处,我以自己的方式,透过各种事情,确认了您究竟是否值得我信赖。现在我知道,不,应该说我相信青山先生拥有一颗温柔的心。」
我感到坐立难安,含住冰咖啡的吸管。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您想在不伤害前女友的前提下让她知难而退,才不得不采取的行动吧。我其实很乐意助您一臂之力,即便为此而遭人误解也不会困扰。」
嗯?我好像愈来愈猜不透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但是呢,青山先生。只有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您方才称呼我为『这家伙』,对吧?」
嗯嗯?
「那句话让我非常生气。我气得简直要怒发冲冠了。」
嗯嗯嗯?
别再「嗯嗯嗯」了。我摇摇头。无论基于何种理由,我的言行的确让她感到不快。即便身为男女朋友,还是有人讨厌对方直呼自己「这家伙」。我虽然为了表现出亲密的样子而故意这么喊她,但我们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男女朋友。咖啡师之所以如此气愤难平,不是因为我和她对这件事的观感不同。我到底在「嗯嗯嗯」什么啊?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诚恳地低头致歉。「我不会只是说句道歉就敷衍了事,以后一定会以其他方式来弥补我的失言。」
原本闭目擦拭着玻璃杯的她,听到我的话后睁开了一只眼睛。
「用什么方式弥补呢?」
「这个嘛,呃……像是礼物之类的。」
我觉得自己的回答听起来就像笨蛋,咖啡师却轻笑了一下。
「我会好好期待的。」
我愈深思愈觉得头皮发麻。「呃,你的态度是不是转换得有点快?」
「您已经向我道歉了,不是吗?这次就算是扯平了吧?如果我还一直耿耿于怀,感觉好像换成我多欠了您人情一样。在青山先生答应要弥补我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解决了。」
如果能如此干脆地收场,大家都轻松多了。我带着傻眼大于佩服的心情把玻璃杯还给她,示意她再替我倒一杯。
「那么,您究竟搞不懂什么呢?」
咖啡师一面从冰箱拿出咖啡壶,一面问道。
「我想不透她为什么能料中我会逃到这里来。」
「您说的料中是……」
对喔,咖啡师还不知道她撞见我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简单扼要地向她说明我从北白川的住家出门后行经的道路和花费的时间。
「你想想,我冲进店里后到被她发现,这之间顶多只经过五分钟左右。那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从丸太町桥抵达这间店呢?」
「我想最短的路线是沿着丸太町通往西走。然后在富小路通转弯。距离约一公里,一般来说大概要走十五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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