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葵小姐隐瞒离婚的理由就很好懂了。」
「为什么?」我对美星的话感到疑惑。
「铃海小姐想请身为当事人的葵小姐替一太先生卸下从十年前就一直背负着的重担。所以她应该是觉得让葵小姐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幸福的话,效果会比较好吧。当然了,说一个人因为结婚而幸福,或是没有离婚就幸福,都只不过是种幻想,但因为在打错的电话中聊这么深入的事会很不自然,葵小姐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很幸福的话,拿结婚当话题会更简单好懂。」
只要葵语带幸福地谈论自己的婚姻,我也会觉得结婚是件好事。铃海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才对。
「不过,这是迟早会穿帮的谎言不是吗?跟我今天问了翔吾后就知道真相一样。」
「我想说只要不在我们的婚事确定下来之前被发现就好了嘛。道理和美加子那件事相同。」
铃海解释道。
如果没有电话号码那件事,我大概也不会对葵的一连串发言产生任何怀疑。因为以前的她本来就是个很有可能犯下打错电话这种失误的人。和我是国小同学,到现在还有在联络的人只有翔吾,正如我在刚才那通电话里确认过的,他至今为止都没有跟我提起葵的话题。所以我原本是没有机会看穿葵的谎言的。
「但是一太先生却发现电话号码已更改这个致命性的破绽。这当然让铃海小姐非常着急。如果一太先生看出葵小姐那通电话是她策画的,她想拯救一太先生的计画可能会以失败告终。必须想个能让一太先生接受的解释才行。所以她就趁一太先生说要打电话给他朋友翔吾先生并离开店里时,急急忙忙地联络了翔吾先生。」
我还记得自己离开店里时铃海正在操作手机。所以美星是看到她那副模样才推测她正在传讯息给翔吾的。
如果铃海抢先打电话给翔吾,我就会发现翔吾正在通话中而立刻返回店内,然后目击到她在讲电话。因此铃海只能选择传讯息这个方法。
那时翔吾用的是扩音模式,在通话中应该还是可以阅读新收到的讯息。话虽如此,这也只不过是铃海刚好走运罢了。
「不过,无论当时多么紧急,原本的情况也不会改变。如果要解释整件事并请求协助,她势必要打一篇一定长度的讯息才行。就这点来说,翔吾先生立刻接起了一太先生的电话,对铃海小姐而言是一件很不凑巧的事。如果他当下没有接到电话,说不定就可以在回拨之前看到讯息了。」
「这就是翔吾之所以告诉我葵已经离婚的原因?」
「是的,翔吾先生大概是在告诉你之后才收到铃海小姐传送的讯息吧,他那时一定十分慌乱。照这样下去,葵小姐的谎言就会穿帮,情况有可能更加恶化。」
在我与翔吾通话的过程中,曾出现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原来那并不是对我的态度感到无言,而是他正在拼命地思考怎么应对吗?
「因此,翔吾先生在迫不得已之下所采取的方法,就是把那通错误电话直接说成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么一来,就可以同时解释电话号码与葵未提及自己离婚的问题──前提是我真的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证词。
「对了,我原本认为那是翔吾先生灵机一动所想到的办法,但那其实也是铃海小姐的指示吗?」
铃海摇头否认了美星的问题。
「我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要求男友的朋友说这种离谱的谎话。当时我光是解释情况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所以是铃海小姐从一太先生口中听到翔吾先生胡诌的内容后,就立刻顺水推舟地往下说了吗?」
「是的。但我还是在脑中吐槽翔吾,觉得这说法太牵强了。」
铃海苦笑道,似乎对她当时硬要用「奇迹」来解释的行为感到十分羞耻。
「铃海小姐应该也没想过一太先生会真的相信那个电话穿越了时空的假设吧。但那个说法或许至少可以在当下稍微蒙骗一太先生一下。毕竟只要再多花一点时间思考,还是有可能想到更合理的说法。顺便一提,翔吾先生在挂断电话时说的「也替我跟铃海打声招呼吧」──那一句话真的是弄巧成拙呢。因为等于是在坦承他知道现在一太先生正和铃海小姐在一起。」
接着,美星便像是结束表演的魔术师般对我们深深地一鞠躬。
「我说的这些应该就是发生在一太先生身上的所有事情了吧。」
我再次看向铃海。
她脸上浮现的笑容里刻着「落败」两个字。
「事到如今也不能再后悔了,因为我已经把很多人都牵扯了进来。美加子、翔吾……还有葵小姐。」
我很高兴她为了我们的婚事如此努力。但是──
「葵是个就算不喜欢也无法说不的人。」
我难以保持沉默地说出了令我相当介意的一件事。
「就算素昧平生的铃海提出这种突兀的要求,她应该也无法拒绝。她就是这样的人。那些说自己很幸福,说希望我们感情愈来愈好的话,都只是配合铃海的要求才说的。实际上,她在离婚后应该有段时间既苦恼又饱受伤痛,但她却忍着不提……」
「恕我直言。」
美星插嘴说道,眼角隐含着强而有力的意志。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结婚了就会幸福,离婚了就是不幸,这种想法只不过是幻想。在我看来,认定自己以外的某人目前并不幸福,而且还以为那个人仍和以前一样毫无改变,感觉很不尊重对方的人生。」
她说得完全没错。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这个人并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当时为了让她过得更开心,是多么拼命地面对困难且磨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