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费。你想住几晚都没关系,如果觉得一个人前来很不安,想带朋友同行也可以。你们可以趁机在京都观光,或是去环球影城玩玩。」
一般来说,要是我听到可以免费去京都旅行,就会怀疑这是不是诈骗了。但既然爸爸也知情,应该至少可以保证不会碰上什么坏事吧。虽然多年来我和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但他毕竟不是那种明明身为律师,却对女儿被骗坐视不管的父亲。
于是我跟对方说这种事没办法现在立刻就决定,叫他让我考虑一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我一回到包厢,琪琪就问我:
「打电话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也搞不太懂……但对方希望我去京都找他。他说费用全都由他出,也可以带朋友一起去。」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客人吗?」
「不……应该算是亲戚?」
「听起来超棒的耶,你带我一起去吧。」
「咦?你是认真的吗?」
「那个人也会替我出旅费对吧?那我当然会想去啊。」
我心想,既然琪琪这么说,那就去一趟好了。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是和朋友一起,我都可以确定这趟旅行会很有趣。
所以我今天便从新横滨搭新干线来到京都,并造访这间大叔指定的咖啡店,打算和他碰面。顺带一提,因为琪琪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有兴趣陪一个毫无关系的大叔喝饮料,我就让她自己去其他地方打发时间了。
「我想说的事情就是……」
这个名叫下条的大叔开口了。
第一次见到妈妈的丈夫,我发现他外表十分苍老,很难想像是和我父母同年代的人。他不仅秃头,还感觉有体臭,明明一点都不帅气,却好像只有性欲还没减退,是个随处可见的大叔。但我听说他是妈妈的学长,两人从她还住在京都府福知山市的老家时就是好朋友,所以实际年龄大概和妈妈差不了多少。不只是我,连琪琪的旅费也是由他支付,照理来说应该不会缺钱,但他穿的衣服却皱巴巴的,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我也讨厌爸爸,但至少他收入高,穿着打扮很干净整齐,头发也十分茂密。看到既漂亮又是护士、皮肤还白到不输给护士服的妈妈,在跟爸爸离婚后竟和这种大叔再婚,让我这个女儿总觉得有点失望。
「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你母亲优里目前得了乳癌,正在离这里很近的京大医院住院,可能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下条沮丧地垂下肩膀的动作看起来实在很像在演戏。
──我早就猜到他应该是要跟我说这种事了。
「我妈妈现在几岁了?」
「下个月就四十五岁了。」
听到妈妈这么年轻就在鬼门关前徘徊,我多少有些震惊,但感觉比较像是基于同为女人的立场,而不是因为她是我妈妈。
「所以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我佯装不在意地询问他。下条双手抵在桌上,对我深深地低头鞠躬。
「我希望你可以去见优里一面。」
我顿时哑口无言。当那道宛如闪电的错愕情绪消逝后,随之涌上我心头的是怒火。
「……当初不要我的人可是我妈喔。」
我父母是在我五岁时正式离婚的。拥有我监护权的人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在我的生活周遭也有几个父母离异的人,但是据我所知,只有我明明是女儿,却由父亲抚养长大。而且我还听说妈妈在离婚后,只过两三年就和别的男人再婚。随着我逐渐长大,我开始把这些事情解释为妈妈抛弃了我。
「她也是有很多苦衷才会这样的。」
我才不想管她有什么苦衷呢。
「你父亲是个对妻子拥有异常控制欲的男人。她的精神状态无法承受,才不得不离婚。」
我回想起爸爸的冷冽眼神。他虽然没有实际说出口,但那种眼神就像在说他觉得自己聪明过人,所以看不起其他人,而且一切事情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这样他才会满意。
爸爸在教育我时也相当严格。我因为反抗他,结果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此我也能轻易地想像出他限制妈妈行动的模样──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爸爸想要的应该是支配吧。支配妈妈和我。
「这当然和放弃女儿的监护权是两回事,但是无论如何,优里那时已经濒临崩溃,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一个当律师的人争夺监护权。」
「你说这种话,到底是想要我怎么样?」
我不屑地说道。
「那个人甚至没有来找我见过半次面。」
「我听说是因为被你的父亲拒绝了。」
「她不是可以主张自己拥有法律认可的见面权吗?」
「应该是你父亲的手腕太高明了吧,遇上这种专家,我们根本无力抗衡。」
「就算无法见面,至少还能用其他方式和我联络吧?小的时候也就算了,我都已经成年了耶,她这十五年来到底都在做什么啊?」
我看到大叔无法反驳,顿时觉得一阵恼火,便啧了一声。
这时女店员端来了热咖啡和焦糖玛奇朵。当我正在吹凉饮料时,下条呻吟似地说道:
「……优里最近痛苦呻吟的次数愈来愈多了,她经常呼喊你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