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至万丈深渊……
呜……对不起。我有点想吐……一回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十分痛苦。
嗯,我现在没事了。抱歉,害你担心了。那我继续往下说。
我姊姊海铃被送进大阪市综合医院的加护病房,有整整两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医生甚至还一度叫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经过医生们的努力治疗,我姊姊在两天后的中午恢复了意识。
接到医院的通知后,我们一家人就飞奔去探望姊姊了。虽然现况实在太残酷无情,但我真的很庆幸至少姊姊能保住性命。我也下定了决心,认为扶持今后的姊姊将是我们一家人的责任。
我们抵达病房时,看见姊姊身上还接着呼吸器和好几条管线,正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即使看见我和父母的脸,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姊姊,你认得我吗?」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姊姊用必须仔细看才能注意到的轻微动作点了一下头。
面对模样令人心疼的姊姊,我和父母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情况才好。就在这时,姊姊突然间睁大眼睛,对着母亲这么说了:
「太一呢?」
姊姊似乎还记得自己发生了车祸。连呼吸都在颤抖的母亲静静地摇了摇头。
我大概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姊姊当时的表情吧。
「不……太一……不──!」
姊姊陷入混乱,疯狂挣扎了起来。如果我们这些家人没有压住她的身体,她身上的呼吸器和管线应该已经被扯掉,并从床上摔下去了。
「姊姊,拜托你冷静一点!」
我如此大叫,但声音传不进姊姊耳里。姊姊持续尖叫了好一阵子后,声音慢慢变成了具有意义的语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建立幸福的家庭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太一……回答我啊,太一……」
直到这时,我和父母都还能只能含着泪水默默地听她说。
然而──
后来我姊姊开始脱口说出很奇妙的话来。
「我们在度蜜月的时候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当我在回程的班机上说玩得很开心时,你跟我说今后我们会一直过得很开心,我心里还很高兴地觉得你说得很对……为什么……」
──度蜜月的时候?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我对姊姊问道:
「姊姊,你说的『度蜜月的时候』是指什么啊?」
姊姊在这时短暂露出彷佛恢复理智的眼神,如此回答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和太一在夏威夷时真的过得很幸福……」
我们这些家人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我认为应该是车祸的打击使姊姊的记忆产生了混乱。我知道这么做很残忍,但我还是把事实告诉了姊姊。
「不是的,姊姊,你们要出发去度蜜月的那天早上,在搭乘计程车去关西机场时出了车祸。」
姊姊听了之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你骗人……七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谎话?」
「我没有说谎。」
「你说谎,你一定是在说谎!因为我们在夏威夷做的事情我全都还记得!我们爬上钻石头山,还在拉尼凯海滩游泳……我们是在度完蜜月后顺利回国,从机场搭计程车回来时遇上车祸的吧?」
我姊姊以前曾经去过夏威夷。在那时我便解释成是因为姊姊太过期待蜜月旅行,结果跟过去的经历搞混在一起了。但是──
「我就说我全都还记得了。我连在北岸吃的刨冰味道,还有在阿拉莫阿那购物的事情都……对了。」
姊姊像是抱着一丝希望似地看着我说:
「计程车的后车厢里应该有我买的礼物吧?我想说除了给家人和朋友的之外,也要送一些给工作同事,所以在阿拉莫阿那买了很多东西。」
在车祸后负责处理后续事项的母亲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根本没有什么礼物啊,后车厢里只有你们的行李箱而已。」
「怎么会……」
姊姊早已写满苦闷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更加绝望。
我开始觉得我们或许不需要急着在姊姊刚恢复意识的时刻就告诉她真相。我后悔地想,姊姊有可能在车祸的打击稍微平复一些后,记忆混乱的情况也跟着自然消退,早知道等那时再正式告诉她就好了。
姊姊看起来似乎还不想放弃。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倒抽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你们打开我的行李箱了吗?」
「我们还没打开过……」
据母亲所言,我父母拿回来放在老家的行李箱是锁着的,不知道姊姊设定的三位数密码,所以打不开。
姊姊海铃换成向我对话,开口说道:
「我在回国的前一天去了据说是在夏威夷新开幕的知名烘焙所。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你要买咖啡豆回来了。」
无论姊姊多么拼命地诉说,我还是只能以悲怜的眼神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