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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蕾娜向我挤出笑容,接著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虽然莫名地感到有点不舍,但不晓得是否因为稍稍体会到她的旅途有多艰困,让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才好,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等到门完全关上后,我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房间的正中央躺了下来。
总觉得没办法就这么算了。
我心里彷佛蒙上了一层浓雾,整个人都被这种郁郁寡欢的不悦感纠缠。
为了驱散这种感觉,我大动作伸了个懒腰,这时我的指尖触碰到某个坚硬的物体。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刚才放著口琴的盒子。
虽然盒子是白色,但处处都有沾到煤炭而变黑的地方。
应该是因为火灾时我用弄脏的手摸了盒子,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那天晚上,我将这些东西当作宝物似地抱著,拚命从火场逃了出来,然后呆呆地眺望著被烧个精光的家。
「……啊啊,可恶。」
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闷闷不乐了。
我很同情瑟蕾娜,也想起了自己因为房子被烧而走投无路的情景,并和那家伙目前的处境重叠在一起。
「这样可不太妙啊。」
那家伙拥有明确的目标,而且正朝著那个目标踏实地努力著。
但我居然还觉得这样的她看起来很可怜,这实在是太看不起她了。
「……………………」
可是──
即使如此,她目前穷困到会饿昏在路上也是事实,更不用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异国的土地上孤军奋战。
我能够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闷不吭声地眼看瑟蕾娜露出落寞的微笑后就此离开,我敢说自己心里没有一丝后悔吗?
「…………唉,我这种个性真的很吃亏。」
对著自己咒骂一声后,我像是装上了弹簧似地一跃而起。
穿好外套、来到玄关穿上鞋子后,我立刻夺门而出。
记得她好像是说住在轮胎公园吧。
搬来这里之后我就没再去过了,但还勉强记得该怎么走。
我用尽全力在昏暗的巷子里狂奔,不久后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公园入口。
心脏跳动的声音吵到不行,体内则感到燥热不已,但脖子以上的部位却被风吹得冷冰冰的。
腿部肌肉也累到快要抽筋,但我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进入了公园。
我东张西望地四处寻找金发少女,结果在公园正中央发现一个眼熟的背影,正孤零零地坐在这座轮胎公园的命名由来──也就是那个只用链条绑住轮胎的简陋秋千上。
找到了。
我顺了顺呼吸,同时以缓慢的脚步走到她身边。
随著距离愈来愈靠近,我发现她的背部正轻轻颤抖著,有时还伴随著一声抽泣。
──零散的记忆这时突然在脑海中复苏。
在某个脑子热到快融化、蝉声不绝的夏日,一个少女正在公园角落哭泣,而我只是愣在原地。
一个小小的声音低喃著:我没事的。
「喂。」
我像是要盖过脑海里响起的声音般从身后呼唤,让瑟蕾娜吓得肩膀抖了一下。
她像是在犹豫似地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智、智希先生?」
一双困惑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红肿,完全就是一张哭过的脸。
「我说你啊……既然难过到想哭的话就要说啊。」
我带著傻眼的语气出声责骂后,瑟蕾娜似乎因为自己哭过的事穿帮而感到很难为情,于是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还闹别扭似地噘起嘴唇说道:
「可是智希先生说过不愿意当我的信徒嘛。神可不能给信徒以外的人添麻烦啊。」
啊……原来如此。对这家伙而言,劝说我成为信徒其实就是在发出求救信号吗?
我先是叹了口气,接著不发一语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痛。你、你做什么啦!」
瑟蕾娜按著额头,对我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表示抗议。
但我丝毫不加理会,还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说道:
「你这家伙还真难搞,为什么只会用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说话啊?害我差点就得后悔自己没听出你真正的意思了。」
「智希先生……」
我牵起瑟蕾娜放在额头上的手,将她从秋千上用力拉了起来。
她小小的手之所以会这么冰冷,想必不只是因为晚上气温骤降的缘故吧。
「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不够细心体贴。但既然找到你了,我就不会把你拋下不管。你暂时来我家住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