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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只手伸向降雪的夜空。
不见星月的夜空是一片漆黑。看在倒在地上,只能用动弹不得的身体仰望天空的吉克蒙德眼里,觉得这片黑暗的天空简直就像无底的深渊。
自己究竟是仰望,还是俯视著这片黑暗?
轻盈的细雪不像是往下飘落,彷佛只是在黑色空间中飞舞,让横躺在地的吉克难以分辨上下。
雪片飘落在伸手想抓住雪的吉克手上,却全都在他的手心融化为水滴后滑落,终究没能留在手里。
「呜……唔啊……」
吉克挣扎著想要爬起来,身体却痛苦不堪,呻吟声打破了寂静。
「就这点程度,真亏你敢自称是护卫。」
一个男人俯视著倒地不起的吉克,眼神冰冷得澈底。
杰克•尼伦堡──率领迷宫讨伐军治疗部队的这个男人,在对人战斗方面拥有无与伦比的高超技术。
尼伦堡那准确击中人体要害的攻击慢慢消耗掉吉克蒙德的体力,让他没有力气重新站起来。即使如此,看到吉克挣扎著用脚尖抵著冻结的大地,试图站起来的模样,「哦……」尼伦堡不禁发出带有赞叹之意的一声。
「请……请到此为止吧。吉克……尼伦堡先生……」
玛莉艾拉的颤抖声音阻止了男人之间的战斗。
与声音一同吐出的气息带著白烟,显示了这个地方有多么寒冷。她的身体正在微微发著抖,是因为衣物单薄,没穿外套而冻僵了吗?
如果没有在那一天与凯罗琳聊到关于魔导具的事。
如果没有在那一天搭上凯罗琳的马车。
玛莉艾拉或许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和吉克两个人继续过著宁静的生活。不过,思考没有发生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早晨还很遥远,即使伸出手也不可能抓住。
「请不要再练了。早餐已经做好了。」
「唔,已经到这个时间啦。吉克,打烊之后再继续吧。」
「是,谢谢您的指教,尼伦堡医生。」
「吉克,很冷吧。我烧了洗澡水,你去暖暖身子再来吃饭吧。」
「呜哇~外面好冷喔~爸爸,今天的汤是我煮的喔!」
「哦,这样啊。其实你不必这么早就来陪我的,雪莉。」
「我想跟爸爸在一起嘛。想睡的话,我会拜托人家让我睡午觉的,没关系。」
玛莉艾拉与尼伦堡父女从「枝阳」的后院鱼贯走进屋内。吉克也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经过亚格维纳斯家的事件后,「枝阳」不知为何多了新的成员。
因为在那一天,那个时候出现在亚格维纳斯家(那个地方),使得玛莉艾拉的生活变得更热闹了。而且还是从太阳还没升起的清晨开始。
在下著细雪的户外不断被打倒在地的吉克浑身都是泥且饥肠辘辘,很想在洗澡前先吃早餐,但两名少女恐怕不会允许他带著一身脏污坐到餐桌前。
早晨还很遥远,吉克的手也还什么都没有抓住,但敞开门的「枝阳」里头却有温暖的景象正在等著他。
02
玛莉艾拉认为杰克•尼伦堡会来到「枝阳」是为了替凯罗琳驱逐虫子。
亚格维纳斯家事件发生后过了几天,在迷宫讨伐军担任副将军的维斯哈特亲自带著尼伦堡和看似亲信的一个人微服拜访「枝阳」时,玛莉艾拉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因为是打烊后的时间,店内没有其他客人,不过几小时前还有矮人高登坐著的暖呼呼大叔区竟然坐了一位闪闪发光的王子殿下。太阳已经下山,那个座位明明已经没有阳光,看起来却还是比其他地方明亮,真是不可思议。
根据随行的人所说,凯罗琳的哥哥──罗伯特需要长期疗养,而亚格维纳斯家将由凯罗琳来继承。当然了,她与比她年长二十岁的帝都炼金术师之间的婚约已经取消。为了让亚格维纳斯家存续,休森华德边境伯爵家会帮忙寻找适合的对象,凯罗琳本人似乎也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但她希望今后也能以药师的身分继续工作。
她虽然无法提供魔药或新药,却还是想以药师的身分对城市有所贡献,玛莉艾拉认为这很像是凯罗琳会提出的请求。
不过有个问题是,关于魔药的事不会公开,所以或许会有贵族觊觎亚格维纳斯家拥有的魔药权利和继承权,对恢复单身的凯罗琳出手。在亚格维纳斯家宅邸和公众场合,休森华德边境伯爵家会加以监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枝阳」这间平民店家就不在保障范围内了。
凯罗琳本人对自己把玛莉艾拉卷入那起事件的事感到很后悔,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来「枝阳」露脸。
「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的。」
虽然这是玛莉艾拉的真心话,却没有机会亲口对凯罗琳诉说。
玛莉艾拉并没有得知事件的详细内容。虽然看到地下室的许多空棺材和沉睡在玻璃棺材内的女性时,玛莉艾拉就已经猜到亚格维纳斯家能够持续供给魔药长达两百年的理由,却还是不知道新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