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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到底是个多么自私的人啊。)
注意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吉克蒙德紧紧握起拳头。
(我还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玛莉艾拉。我竟然以为自己是为了她好……)
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意图。发觉自身的计谋,吉克蒙德感到胸口一紧。
(结果全都是为了自己──)
没错,自从被玛莉艾拉治愈之后,吉克蒙德一直都在观察新的主人。观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除非被问到,否则吉克蒙德不会说话,也不会讲些多余的事。漫长的奴隶生活让他切身理解,与其多话而惹主人不高兴,还不如保持沉默。
其实就连雇用贫民窟的居民来整修房子的事,吉克蒙德也是反对的。那么做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麻烦。可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玛莉艾拉是个会买下濒死的吉克蒙德的滥好人。
(与其坚决反对,被玛莉艾拉认为是个冷漠的男人,不如顺著她的意。万一发生什么事,我只要尽全力保护她就好。那么一来,她一定也会感谢我。)
就是出于这种算计,吉克蒙德才没有强调引发麻烦的可能性。
他当时并没有明确意识到这种丑陋的想法和感情。几乎都是下意识。因为内心一直以「为了主人」、「为了玛莉艾拉」为藉口。
吉克蒙德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手帕的边缘用小小的字绣著「吉克」的名字。这是她在相遇的那天给的东西。吉克蒙德既高兴又感激,总是握著它,玛莉艾拉就说「这样会跟其他的手帕搞混,我帮你做个记号」,在上面刺绣。
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鞋子、内衣裤,甚至连身体明明都不属于自己,却好像有了自己的东西,让吉克蒙德非常非常高兴。
玛莉艾拉的体贴并没有其他意图。
吉克蒙德温柔地抚摸睡著的玛莉艾拉的头。
「嗯唔……师父……吃饭……」
她经常说类似的梦话。
一定是因为寂寞吧。她还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养了。提到养育自己的师父时,玛莉艾拉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更洋溢著亲爱之情。她说自己在接近十五岁时独立,后来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魔森林里。
(魔森林涌出大量魔物(发生魔物暴动)时,她一定也是一个人逃走,一个人启动魔法阵,然后一个人在两百年后的世界醒过来的吧。虽然我不了解假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如果像是一场漫长的沉睡,她心中还留有遇到大灾难而在一夜之间亡国的恐惧也不奇怪。来到人事全非的世界,孤独一个人,不知道她究竟有多么不安。她会买下我(吉克蒙德)虽然有可能是为了情报来源、护卫、劳力等任何用途,但我想应该只是类似寂寞的小孩对路边的流浪狗伸出援手的心理吧。她想要一个容身之处。玛莉艾拉在傍晚的迷宫入口展现出来的心境,一定不是我的误解。)
因为玛莉艾拉看起来就是那么普通的少女。
吉克蒙德凝视著在床上沉睡的玛莉艾拉。
据说被盗贼掳走的人有时候会爱上盗贼。因为对掌握自身性命的对象产生好感,能够增加存活的可能性。
(我的性命毫无疑问是掌握在玛莉艾拉手里……)
据说伤患或病人有时候会对疗愈自己的治愈魔法师萌生恋情。
(是玛莉艾拉拯救了濒死的我……)
吉克蒙德知道自己对玛莉艾拉怀抱著强烈的感情。
(我对玛莉艾拉的感情是……)
不管想了多久,思绪总是原地打转,无法得出答案。
(我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
如果拋开是为了谁的问题,吉克蒙德想保护她的心意没有一丝虚假。吉克蒙德也知道,为了保护她,有时表达意见也是必要的。
(可是,我希望她喜欢我,我不想被厌恶,我不想说出反对意见。)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么愚蠢的想法,我绝对不想被玛莉艾拉知道──)
吉克蒙德非常害怕自己的心思会被发现。
夜深了,将吉克蒙德独留在思绪的迷宫中,迎向黎明。
「吉克,早安?」
玛莉艾拉带著完全睡饱的表情,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看到吉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注视著自己,她有点惊讶。
「早安,玛莉艾拉……」
吉克一脸憔悴,打招呼时也很没精神。玛莉艾拉疑惑地歪起头。
(啊~对了,我昨天因为魔力耗尽而昏倒了。)
他应该很担心吧。仔细一看会发现,他正紧握著自己很中意的那条手帕。
玛莉艾拉起身,坐在床缘和吉克面对面。
吉克低著头,和看著自己的玛莉艾拉没有眼神交会。
「对不起,吉克。我让你担心了。」
「是……」
「你一定吓了一跳吧。我应该先告诉你,我有可能会耗尽魔力的。」
「是……」
「要是我有什么万一,你可能又会遭遇不幸。让你这么不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