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辉决战的当天早上。
九点左右,绚濑微带困意地睁开眼。
她在深夜与一辉决裂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
除了与一辉之间的交涉,比赛的事前准备更是令她疲倦。
她一爬出整理整齐的双层床,便看到桌上有一张室友的留言。
『你昨天说希望我别去看今天的比赛,所以我不会去。
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希望你能跟我谈谈。
你最近的表情有点阴沉,我很担心你。』
「……我真是……无药可救的女人呢。」
不但背叛了恩人,还让室友这么担心。
『你将我们的尊严丢在地上踩,甚至连自己的自尊心都抛弃掉,就算你最后取回「那样事物」,你真的能以此为荣吗!?』
「……」
带着悲痛的质问,至今仍然回荡在绚濑的耳边。
自己的状况很糟。
明明今天的比赛绝对不能输。
必须马上调整回来。
要赶快切换心情,绷紧神经。
绚濑思考了一下,便利用上午的时间,前往某个地方。
◆
从破军学园最近的车站搭上电车,约要十五分钟。
绚濑抵达她的目的地——一处公共设施。
在晴朗无云的夏日之下,这栋洁白高耸的大楼显得相当眩目。
这里是「宍户综合医院」,是离破军学园最近的大医院。
绚濑的目的地,正是医院的515号房。
她走着熟悉的路线,顺利抵达目的地,拉开拉门。
房间中只有一床病床。
这里是单人房。
病床边的折叠椅上,坐着一位穿着亮丽的中年女性。
中年女性一见到绚濑开门进到房内,便惊呼出声。
「哎呀,这不是绚濑嘛!」
「你好,凉香姑姑。」
「你好啊~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呢?不用上课?」
「今天可以自由出席。要出赛代表选拔战的学生,可以免除当天的课程。所以我就趁着这个时间来探病了。」
「这样啊。不管是选拔战,还是室友的分配,新理事长可真是喜欢做些有趣的事呢。」
绚濑直接说明黑乃的教学方针,姑姑这才接受了。
姑姑从折叠椅上起身,并且朝着病床的方向弯身——
「哥哥,你可爱的女儿来看你啰——」
她朝着病床上的男人悄声说道。
他的面颊消瘦,皮肤有如干涸大地般龟裂。手臂细瘦,仿佛是冬日的树枝一般。
这个骨瘦如柴宛如木乃伊的男人,正是绚濑的父亲·绫辻海斗。
「早安,爸爸。」
继姑姑之后,绚濑也跟着出声叫唤。
但是海斗毫无反应。
他没有回应任何只字片语,就这样持续沉睡。
是的……自从他陷入沉睡,已经过了整整两年。
「我在这里也会打扰到你们亲子团聚,我先到外面的咖啡厅休息。绚濑,你会待到几点呢?」
「下午还有比赛,我应该中午就会离开了。」
「OK,那我就到那时候再回来。先走啰——」
姑姑挥手道别,接着走出病房。
不论何时看到姑姑,她都这么有朝气。真希望她能分点活力给她的哥哥。
(……不、不对,爸爸以前也是那么的——)
就在此时。
「………………」
躺在病床上的海斗有了动静。他那枯槁的嘴唇仿佛颤抖一般,微弱地动作着。
「爸爸……」
这是他常有的动作。
他会这样轻声说着同一句话。
旁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他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
但是绚濑记得那嘴唇的动作。
对不起。
「……!」
绚濑忽然咬紧牙根。
她死命地忍住那些即将大喊而出的悔恨及痛苦。
海斗从那天开始,就不停地向绚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