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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奥格登,不管在商场上或私领域,风评都非常好。」
霍普金斯的报告中这么描述,实际上奥格登应该也是个伶牙俐齿、亲切和善的人,甚至能诱使处于警戒状态的对象主动开门。
劝拉金喝酒,待他疏忽,旋即绕到背后,拿包革金属棒打昏他。「用包革金属棒殴打,不会留下痕迹。和『阿勃维尔』——德国谍报处教导的一样。」奥格登如此解释。
接着,他将昏厥的小个子拉金扛进浴室,放入满水的浴缸,割断他的手腕(「这个方法最不必担心溅到血」),直接压进水里杀害。
一口气说明到这里,温特总督察忍不住渴了。
他的手伸向啤酒杯,头也不抬地问:
「关于这件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接收到锐利的目光,霍普金斯赫然回神般开口:
「啊,呃……奥格登——凶手后来呢?」
拉金的死当成自杀处理。官方纪录上没有凶手,但——
「身份曝光的间谍,将受到更胜于国家法律规定的惩罚。」
温特总督察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不是遭到逼迫成为双重间谍,替英国效命,便是暗中被葬送掉。
无论如何,法律之外的惩罚,说起来算是国家的犯罪行为。间谍不适用国内法或国际法。成为间谍,同时也意味着接受被捕后的命运……
霍普金斯皱起眉,一脸严肃地沉默半晌。
「没办法,就这样吧。」
他耸耸肩低喃,抬起酡红的脸,傻笑一阵。
「我不知道什么MI5、MI6,不过也看到他们难得慌张的模样了。他们本来没察觉奥格登的间谍活动,对吧?」
温特总督察轻轻颔首。
身为间谍,奥格登的手法极为高明,MI5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特地送过来的「命案报告书」就是最佳证据。纵然是前战友的请托,但军情五处居然愿意提出报告书,一般情况下绝不可能。
多亏苏格兰场的搜查,他们才得以发现奥格登的间谍活动。这次的报告书,算是他们的谢礼吧。
「这次总督察又立下大功。」
霍普金斯兴奋得双眼发亮,倾身向前道。
「目睹拉金死在住处时,我们都认为『这是自杀』,只有总督察一眼看穿其实是命案。如果没有总督察的判断,肯定会当成一般的自杀处理,让犯下杀人重罪的奥格登逃过法网,继续进行间谍活动。一切都要归功于当时总督察注意到门链的诡计。为我们苏格兰场刑事调查部的骄傲、我们的温特总督察干一杯!」
霍普金斯说着,一口气喝干苦啤酒,突然一阵反胃,于是摇摇晃晃走向厕所。
「傻瓜,不是劝你适可而止吗……」
温特总督察苦笑着咕哝,忽然发现一件奇妙的事。
他在脑中打开MI5送来的报告书,重读一遍。
错不了。
奥格登招出全部的杀人手法。
让对方喝酒,趁他疏忽时,以包革金属棒打昏拖进浴室,在满水的浴缸里割断拉金的手腕,再把头压进水里杀害。回收可能成为证据的文件包,及留下会显得不自然的现金(拉金把收取的现金报酬藏在住处抽屉里的文件夹中。「这样做最不会引起怀疑。」奥格登曾如此建议。杀害拉金后,奥格登从文件夹取出现金,补上无关紧要的文件复本)。接着,清除自己留在屋内的指纹,最后以预先打好的备份钥匙锁上门……
那是一份详细的完整笔录。
后巷那些人的侦讯非常彻底,在某种意义上,远胜于苏格兰场。不过,这是理所当然。他们侦讯时,不惜使用拷问和禁药,嫌犯不可能有所隐瞒。他们会榨干嫌犯到最后一滴血。
尽管如此,奥格登却只字未提门链诡计。为什么?
如同霍普斯金指出的,要是温特没当场点出可能是命案,警方不会对拉金的死正式展开调查。
相反地,若视为命案调查,便能得到伦敦市民积极且全面的协助。不论是好是坏,生死都是人们最关注的焦点。因此,他们会忆起早该抛诸脑后的事。在命案中,遭到锁定的嫌犯根本完蛋。再怎么想方设法,仍无法逃离全伦敦市民好奇的目光,及犯罪调查专家的警方组织搜查网。
苏格兰场会查到奥格登身上,可谓组织办案必然的结果,绝非巧合。不过——
温特认为,挂上门链形成的密室也许是精心布置出来的。这是唯一的出发点。
为何我会注意到这样的可能性?
温特眯起眼,将意识聚焦于记忆。
我看到什么?是在哪里,又听到什么?
视野一隅,黑影晃动一下。
有人背对这里站着……伦敦旧城区的「葡萄羽毛亭」……酒吧角落的桌位……戴着工人风格的帽子,压低帽缘的年轻男子。
镜子。
温特终于想起。
酒吧肮脏的镜子映出黑影。脏兮兮的猎帽帽缘压得极低的年轻男子……无可挑剔的工人阶级口音……完全融入工人中……
「可恶,指头黏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