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不禁皱眉。
——提出报告书。
他应该是这么命令的,但看霍普金斯打开记事本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口头报告。
嗳,好吧。
温特转转脖子。
「报告吧。」
他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握,聆听关于死者的报告。
「『一丝不苟』、『热心工作』、『总是从早上忙到深夜,十分勤劳』,死者拉金在职场上的风评相当一致。」
霍普金斯紧张地开口。
「『小家鼠』,有人不小心这么说溜嘴。拉金个子矮小,长得像老鼠,又勤奋工作,同事根据这些特征,背地里替他取了个『小家鼠』的绰号。『不爱社交』、『对体育或赌博都没兴趣』、『大部分时间都独处,很少一起去喝酒』,大抵是这种感觉。
「『处理文件很认真,这点令人欣赏,但也因此效率不佳』,上司之一这么说。经常没办法在下班前完成工作——其实这是违反规定的,他有时会带回家处理。
「拉金唯一的嗜好是上剧院。只有上剧院的日子,不管工作剩下多少,他都一定会准时收拾好离开办公室。
「他是萨里郡人,但父母已逝世,没有兄弟姐妹。最近似乎也没返乡。
「最后还是没找到算得上有交情的朋友。公寓的邻居表示『没看过拉金有访客』,可说过得十分孤独。但伦敦的单身汉里,不少人喜爱孤独。我身边有几个类似的人。
「而且,虽然次数不多,但直到不久前,若同事邀约,拉金会一起去喝酒。同事说拉金『最近才整个人变得怪里怪气』。」
「原因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霍普金斯巡佐从记事本中抬起头,皱眉应道:
「不管怎么打听,都找不到称得上原因的事。不,他工作上没犯错。不仅如此,拉金刚获得形式上的升迁。虽然不多,但也加薪了。职场上的人际关系,由于形同没有往来,无从恶化。原因不是出在工作或职场,就只剩下私生活。只是,拉金这个人连有没有私生活都很难讲。或许是『在伦敦生活的孤独,不知不觉侵蚀他的心』……」
温特总督察嗤之以鼻。
不对,才不是这种文学性的理由。那个现场有更世俗的「某种东西」。有人夺走拉金的性命,制造密室后离去。
应该事出有因。连上司和同事都没发现的原因。拉金为此失常,惨遭杀害,再布置成自杀……
「果然还是自杀吧?」
温特狠狠瞪一眼,霍普金斯巡佐吓得缩起脖子。不过,年轻巡佐胀红脸,急忙接着道:
「不光我在调查这起案子。这话只告诉您,其实不少人质疑您的调查方针。当然,我知道最近您战果辉煌,也非常尊敬。唯独这次的案子,耗费大把心力调查,却找不到一丝线索。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就此打住如何?」
温特发现霍普金斯的脚微微发抖,忍不住苦笑。看来,这名年轻人是在担心温特总督察的名声,才舍身进言。
确实,该是收手的时候了吧。即使向同事和上司打听,也查不出任何可疑之处。要求继续深入调查,搞不好会失去部下的信赖。死去的是个无依无靠的孤独单身汉,直接当成意外处理,也不会有人抗议。但——
「将拉金遗留在公寓的物品,拿给他的上司和同事瞧瞧。」
温特低声指示。
「请他们确认是不是少了什么。」
霍普金斯巡佐傻住般眨眨眼,不敢置信地问:
「给他的上司和同事看遗留物品?全部吗?」
「没错,全部。」
「然后,请他们确认有没有东西不见?」
温特总督察默默点头。他不喜欢重复相同的指令。
霍普金斯杵在原地。
「在做什么?快去!」
温特简短下令,望向桌上的文件。
眼角余光瞥见霍普金斯巡佐行一礼,转向门口离开的身影。他仿佛看到背影上写着「希望渺茫」。
4
「老枭亭」一如往常高朋满座,全是常客,几乎都站着饮食。众人大吃大喝,并高谈阔论,店里一片闹哄哄。
这里是伦敦主街,以大型蔬果市场闻名的柯芬园附近的酒吧之一。伦敦有许多类似的酒吧,大部分位于从大马路或广场进去一条巷子的地方。往往坐满常客,热闹滚滚……
温特投身于店内的喧嚣,喝一口送上桌的苦啤酒,吁一口气。他微微挑起一边眉毛,低声警告眼前的对象:
「不要东张西望。」
「抱歉。」
好奇得眼神乱飘的霍普金斯,连忙缩起脖子。
约半小时前——
温特离开苏格兰场所在的红砖建筑物时,霍普金斯巡佐喊住他。
「我有事想请教温特总督察。」
见他一脸苍白,走投无路的样子。温特思索片刻,带着年轻的巡佐到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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