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雹子与火掺着血丢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烧了。
第二位天使吹号,就有仿佛火烧着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 海中的活物死了三分之一,船只也坏了三分之一。
第三位天使吹号,就有烧着的大星好像火把从天上落下来,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和众水的泉源上。因水变苦,就死了许多人。
第四位天使吹号,日头的三分之一、月亮的三分之一、星辰的三分之一都被击打,以致日月星的三分之一黑暗了,白昼的三分之一没有光,黑夜也是这样……
——摘自《启示录》
1
「一定是自杀。」
劈头听到这句话,温特总督察懒洋洋地回头。
视线迎上明亮的褐色瞳眸。霍普金斯巡佐,前些日子刚调派到CID——苏格兰场刑事调查处的年轻人。那张雀斑醒目的白皙脸孔,正微微激动泛红。
见霍普金斯夸示般打开记事本,温特暗暗苦笑。
最近温特连续侦破几宗伦敦市内发生的重大凶案。当然,这全要归功于优秀的调查员,也不能说里头没有巧合。但在犯罪调查的现场,结果就是一切。「无败绩」的九连胜,不断创下佳绩的温特总督察,名声在苏格兰场调查员之间已是如雷贯耳。
「以敏锐的角度发现线索,贪婪地追捕凶手」,报纸才这么形容过他。
「菜鸟巡佐」霍普金斯前来,似乎是希望「鼎鼎大名」的温特总督察直接聆听他的报告。
也好,初生之犊不畏虎,这是年轻人的特权。
他默默轻抬下巴,催促下文。
「过世的是租下这里的房客没错。约翰·拉金,任职于外交部的基层官员。」
霍普金斯望向记事本,紧张地开口。
尸体在两小时前寻获。
死者没去上班,担心的上司派一名同事到拉金的公寓探看情况。
同事抵达时,拉金的住处前发生一场小骚动。楼下的住户抗议天花板漏水,但不管怎么敲门都没回应,找来房东用备份钥匙开门,却发现内侧上了门链。这表示屋里有人。
拉金的同事、楼下住户、房东、听到吵闹声出来查看的其他住户,众人透过打开的门缝轮流呼唤,依旧毫无回应。讨论后,决定剪断门链(房东一直不肯答应,但同事说外交部会支付修缮费用——其实是从拉金的薪水扣除,房东才总算同意)。
「门缝很小,剪断门链似乎颇费工夫。」
霍普金斯从记事本上抬起头,接着道。
「进屋后,在浴室找到拉金。『拉金穿着衣服,浮在满溢浴缸的血水中』、『一眼就看出人死掉了』,他们异口同声这么作证。现场实在血腥,事情闹开,于是有人报警。」
温特总督察默默走进发现尸体的狭窄浴室。
拉金的尸体已搬出去,浴缸的水也放掉,四下仍弥漫着血腥味。
「拉金左腕有道极深的伤痕。呃……浴缸底部找到一把锐利的剃刀。拉金应该是用这把剃刀割腕。」
霍普金斯跟上来,探头看一眼浴室,补充道。
「浴室的水龙头没关紧,不断滴落的水渗入楼下,引起抗议——要不是这样,应该会更晚发现。发现尸体的外交部同仁说,拉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如惊弓之鸟』、『像在害怕看不见的东西』。
「这阵子,早晨在职场碰面时,拉金身上偶尔会带着酒味。住处桌上留有酒瓶和杯子。酒瓶是空的,杯底剩一些琴酒。昨晚他大概独酌后,醉醺醺地前往浴室,穿着衣服踏进放满水的浴缸,冲动割腕……」
「谁要你发表推理?」温特沉声打断,「报告只能陈述相关事实。」
「抱歉。」霍普金斯立刻像乌龟般缩起脖子。
「推测他自杀的根据是什么?」
温特弯身检查浴缸边缘,问道。霍普金斯慌忙翻着记事本:
「拉金住处的钥匙放在外套口袋里,而且从屋内挂上门链。拉金是死在上两层锁的屋子里。除了自杀以外,我认为没有其他可能。」
温特总督察哼一声,转身离开浴室。
他扫视屋内。狭小的住处只摆放最基本的家具,整理得一丝不苟,也可说是单调,但没特别奇怪的地方,算是住在伦敦的典型单身汉居所。
走近门口,温特停下脚步。
门框上挂着遭剪断变短的一边门链。难怪会说剪断十分费工,断开处的铁环扭曲成古怪的形状。
温特举起右手,把跟在背后走来走去的霍普金斯叫到旁边。
「瞧瞧。」
他简短发话,指向门链的残骸。
留在滑轨部分的门链前端有点黏黏的……
「你的推理是什么?」
「咦,我的推理吗?」
面对唐突的提问,霍普金斯愣住,不停眨眼。
「怎么,在节骨眼上却毫无想法?」
温特总督察瞥年轻的巡佐一眼,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