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陆军士官学校出身,而是被蔑称「地方人」的平民百姓——以帝大、早稻田、庆应或欧美一流大学毕业生为对象,进行谍报员教育后,交付任务。为此陆军内部视D机关如蛇蝎,鼻息咻咻、摩拳擦掌,一有机会就想歼灭他们的人不在少数。
在这种情势下,D机关事实上仅凭一人之力创立,缴出不容挑剔的成绩,力压周遭的杂音。
结城中校。
以「魔王」之名震慑四方的男人。
据说,结城中校曾是优秀的间谍。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身为D机关一员的岛野也了解不深。
不,不仅是结城中校。在D机关,培训生用的是假名与假经历,不知彼此的底细。「日本留学生岛野亮佑」,也是为这次任务准备的假身份、假姓名。
D机关成员奉命出任务时,会收到最符合需求的「假经历」。从外貌、履历、人际关系、言行举止、口头禅、嗜好及吃东西的喜恶,举凡能够彻底化身为该人物的种种详尽且庞大的情报皆会提供,通常是一周内,若时间紧迫,甚至两、三天内就得完全消化——
所以,这点本事是理所当然的。
当初接受D机关的甄选时,岛野中途多次差点忍俊不禁。
考试内容非常奇妙,简直前所未见。
比方,在桌上摊开世界地图询问塞班岛的位置,但地图其实巧妙移除了塞班岛。若是指出这一点,会接着问摊开的地图底下放什么物品。或者,刚回答完从进入建筑物到考场为止的步数及楼梯阶数,就被要求在数秒内读完镜中倒映的文章,一字不漏地复诵。
岛野答出全部的问题。
盖在地图底下的物品,包括德文书籍、茶杯、二支钢笔、火柴、烟灰缸……他准确无误地列举出十几样东西,顺便附送书名及作者姓名,及烟灰缸残留的是哪个牌子的烟蒂。走到考场的步数与阶梯数自不消说,连廊上有几扇窗、是开是关,甚至是主考官没问到的玻璃裂痕都逐一指出。
镜中映出左右相反的文章,他不仅能正确重现,还能倒着复诵。
「差点忍俊不禁」,不是考试内容太可笑,而是他暗暗想着:
——除了自己,谁能通过这种测验?
他没真的笑出来,是因为发觉一起接受测验的人,似乎和自己是「同类」——优秀得恐怖,而且个个拥有强烈的自负心。
之后,岛野与他们一同在D机关受训,例如学习处理炸药和无线电,及操纵飞机。在D机关,除了请知名大学教授讲解医学、药学、心理学、物理学、生物学等课程,也从监狱带来道上响叮当的扒手及开保险箱的专家进行实技指导。此外,还有魔术师示范掉包物品,传授舞技、撞球、易容术。最奇特的是,甚至找职业小白脸表演如何追求女人。
激烈的武术训练结束后,在冰冷的水中穿着衣服游泳,彻夜未眠地移动,还得把前一天奉命背下的复杂暗号运用自如。在完全的黑暗中,只能靠指尖的触觉拆解各国军队使用的手枪,并重新组合至能够使用的状态。
训练生全都面不改色达成要求。
实际上当然不容易,只不过是在被迫测试肉体与精神的极限时,告诉自己:
——这点小事我肯定做得到。
这么想的,绝非岛野一人。
待钟声响完,岛野才打开教堂的门走进去。
习惯明亮的户外阳光后,教堂内感觉异常黑暗。但是,他立刻借着事先戴上眼罩、已适应黑暗的左眼切换视野。
左手边靠墙有个箱形小房间。
告解室。
那是天主教称为「和好圣事室」的特殊场所。在那里诉说的内容绝不会外泄——
「接触方法为三号。」
想起指令,确认四下无人后,岛野迅速从告解室的布帘缝隙钻入。
在黑暗中跪下的瞬间,脑中浮现的是对自己的嘲笑。
岛野一走下乡村小镇的车站月台,三名结伴的陌生法国老妇便叫住他。虽然他假装不懂法语想摆脱对方,老妇仍紧紧纠缠,耽误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打发老妇,也不能拔腿狂奔,毕竟在小镇街道上奔跑的外国人太显眼,所以差点错过指定时间。
这是天大的误算。
来到此地还会惹上这种麻烦,实在是出乎意料,因而及时抵达后,他总算松口气。安心之余,意识险些被吸入黑暗深处。
——法国老太婆是我的罩门。只要碰到她们,就会出现过多导致误算的因素。
岛野心想,苦笑着继续报告。
没想到,今天魔王——结城中校会现身(之前岛野接触的都是代号「地狱使者」或「来自冥府的引渡人」的法国当地通信员)。
岛野的任务本身并无误算。
不,并非如此。
他是将一切可能发生的误算列入考量后,才执行任务。例如——
教老妇说那些话的是岛野。
——该死的纳粹!
——变态法西斯!
——希特勒最好下地狱!
岛野在气愤德国士兵接收自宅的老妇耳边,灌输反纳粹的言词,并施加暗示,把她送到德国士兵面前。
在老妇惨遭枪杀前出面,当然不是基于「搞不清状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