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修理到一半,岛野发现不太对劲。
虽经巧妙伪装,仍看得出故障是人为的,显然是蓄意让枪不能使用。若是如此——
「(这把枪)是尚辛苦弄来的。」
亚伦这么提过。
尚提供反抗组织有问题的枪,为什么?
为了找出原因,岛野特意将修好的枪交给尚。
倒也奇怪,拿到枪的人必然会想开枪。换句话说,行动模式很单调。在岛野看来,把枪交给尚,等于限定尚行动的可能性。
而且,岛野第一发填装的是空包弹。
意即,交出修好能用的枪(至少对方这么以为)时,已能大致预测尚的后续行动。
接下来,只要等尚自己露出马脚。
至于怎么处置暴露叛徒身份的尚,就要看亚伦身为反抗军领导者的手腕了。不过——
「现阶段,法国国内的反抗分子以学生为主,多是偶发行动。无法确他们是不是有武器来源的组织。」
岛野继续低声「告解」。
九○比八比二。
如同岛野报告的比例,目前在遭德国占领的法国,反抗分子属于极少数派。这样下去,难以维持组织性的活动。一旦组织的行动停滞,出现尚那种叛徒的机率也会提高。
唯有出现能够团结他们的绝对象征性人物,今后法国的反抗运动才可能蓬勃发展。维琪政府已彻底成为德国的傀儡,不可能存留足以统御反抗分子的人物。
「要论可能性,比方说,对了——」
岛野话一顿,眯起眼,准确忆起在秘密巢穴零星目睹的物品。
架上有一台收音机,及一套修理工具。靠墙竖着两支钓竿。桌上散放几个彩色花纹的火柴盒。英文报纸。皱巴巴的包装纸一叠——
彩色火柴盒大概是制作法国国旗的材料。
刻意揉皱的包装纸显然是障眼法。拿废纸包裹东西寄出去,里面的东西会被检查,包装纸却不会被检查。那包装纸上,想必以隐形墨水写了字,或是利用简单的乱数表印刷最基本的密码文。依邮戳判断是海外寄来的包裹。英文报纸。收音机调到英国广播公司(BBC)的频率。还有——
最后是两支钓竿(deux goal)。
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是法国政府仓促向德国投降时,亡命英国的将军。
野心家。
桀骜不驯。
倔强顽固。
不把人当人看待的法西斯主义者。
战前无论在国内外都风评极差,但祖国战败遭到占领的紧急关头,或许需要的正是他这种自我色彩强烈的人物。
结城中校就像接受罪人告解的虔诚修道士,淡淡聆听岛野分析法国反抗军。
「所以,您看怎么办?要继续跟进吗?」
「告解」结束,岛野从容问道。结城中校依旧侧着脸,嘴巴几乎没动,低沉冷漠地应道:
「你先回国吧。下一班白山丸号是最后一艘返国的船。」
最后一艘返国的船?
岛野皱起眉。
中校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日本政府很快会与法国开战。
受德军在欧洲连续闪电进击的成果吸引,日本政府打算与德国缔结军事同盟。「小心没赶上巴士。」日本军人之间公然流传着这样的私语。虽然早有耳闻,但是——
不会吧。
岛野哑然,不禁摇摇头。
果真如此,那才是这次任务最大的误算。
的确,德国以闪电攻势降服号称拥有欧洲最强陆军的法国。可是,那纯粹是法军的失误,因为他们忽视兵器与战略的近代化,只想到壕沟战。反观纳粹德国,对于今后理当会与英国相争的制海、制空战,根本看不出明确的愿景。
前几天刚这么报告过,为什么——
岛野眯起眼,终于明白结城中校特地现身的理由。
报告受到漠视。
或遭陆军内部压下?
日本政府不顾岛野提供的情报本该做出的结论,硬是决定与德国缔结军事同盟。结城中校怎么看待此一事实?哪怕他没戴那顶深深遮住脸庞的帽子,岛野还是无法想象。
他只清楚一点。
「日本留学生岛野亮佑」的假面具,已派不上用场。
最后一艘返国船只出航,当地还有留学生未免太不自然。若因身份罕见导致举手投足皆引起侧目,不可能执行间谍任务。
任务终了。
结城中校的登场,就是要向岛野宣告这件事——
蓦然,亚伦带着体贴微笑的褐眸浮现脑海,岛野发现自己微微感到遗憾。失忆期间,他与他们并肩行动。他们正式邀请入伙,他困惑不解。岛野愉快地回想着……
低沉的话声传来,他赫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