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真是太好了。不过,我现在也会偶尔想起这件事。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一样?我当时虽然还是小孩,却发现当人面对不可能的难关时,会分成原地不动死心放弃的人,以及尽管如此也还是会起身行动的人,而我并不是可以付诸行动的人。」
我总是会想起无形吊桥的问题。
有一群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向前,但眼前是一片断崖绝壁。据说那里有一座无形吊桥,此时便会分成鼓起勇气踏出步伐的人,以及害怕坠落而无法前进的人,我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我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接著响起一声到目前为止最剧烈的咔嚓声。
「啊。」
「喂,你刚刚『啊』了一声对吧?」
「我才没有,嗯,不要紧的。」
「喂喂喂我很不安啊你刚刚剪掉很多吧。」
「没事的,剪这么短才好,反正是夏天。」
「果然变得太短了吧!?」
「你是男人吧,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没道理,这太没道理了。我在男人之中也属于比较纤细的啊,我在心中流著眼泪。
「然后呢?之后怎样了?」
难得我努力找话题,气氛却遭人破坏殆尽。我很在意头发被剪成怎样,根本无法专心。
于是我乾脆自暴自弃,随意继续说道:
「这段过往故事虽然没有什么多大含意,但我想这最容易瞭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从以前只要有心事的话,我就会停滞不前、独自嘟嘟哝哝,没办法付诸行动。然后,我现在因为不知道该拿这间店怎么办而伤脑筋。」
「你说拿它怎么办是指?」
「蒙特商会提出说要一起扩大经营,柯列里昂先生则说希望买下我的店,他说会帮我出资,恢复像以前一样安静的店比较好。」
莉娜里亚停下动作。
「事情变成这样了啊?这不是很好吗?无论哪一种都赚翻了呢。」
她咔嚓咔嚓地开阖著剪刀,似乎在代替拍手。
如果我也能这么轻松地考量这件事就好了。
「我因为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很伤脑筋啊。」
「原来如此。」
莉娜里亚绕到我的前方,拨起我的浏海,我能清楚见到她的正脸。每当剪刀动一下,头发便稀稀疏疏地掉落到鼻子上,感觉很痒。
她专注于帮我剪头发,我则闭上了眼。莉娜里亚轻抚我额头的手指十分冰凉,感觉相当舒服。
「刚才那个弃猫的话题。」
莉娜里亚开口。
「你当时想怎么做呢?」
我当时想怎么做?
至今我想了很多遍,而每次的答案都相同。
「我也想带它回家。」
不过,却无法办到,因为我知道父母会说不行。又或者,我只是用这个当藉口,逃避对幼小生命负起责任。
「我想带它回家。」
彷佛坚定自己的心情,我再度用力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
脸颊上被冰凉的东西碰触,使我睁开了眼睛,莉娜里亚的双眸近在咫尺。她用双手捧著我的脸,固定住我的视线,让我无法像过去一样别开视线逃避。
「真正无法付诸行动的人是不会那么想的,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一觉得没办法就会立刻离开。光是能思考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或想做什么,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的嗓音温柔和缓,宛如与幼童说话,并非训诫,也并非斥责。
「而且啊,你只是自己没注意到,你很能付诸行动啊。之前我在图书馆的时候,是谁混进学校里来接我?你确实来帮助弃猫了。」
莉娜里亚开著玩笑,露出了笑容。
她一定没有察觉到,这番话语到底有多温暖地包覆住我的心。
「……也是,当时的弃猫也长得头好壮壮了。」
「然后现在在店里帮忙,甚至还帮忙剪饲主的头发,真是一只能干的猫呢。」
我无法克制地,脸上露出笑容。她很有照顾人的天赋,而这种天赋能瞬间化解他人一直郁积于心的芥蒂。
莉娜里亚的手放开了我的脸,用梳子梳理著浏海。
「店里的事也一样,毕竟没有人会强迫你。这是你的店吧,你只要思考你自己想怎样就好了。」
「真是的,讲得那么简单。」
莉娜里亚一派轻松地说完后,我也会产生一样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当然的啊,毕竟是别人的烦恼嘛。」
「说得没错。」
我们一起笑了。
我自己想怎么做啊。
我到底想怎么做呢?
至今为止,我甚至尚未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