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都使用了大地很难理解的词语,但就内容而言小学二年级——这个春天才能升到三年级的少年是无法清晰明确理解的吧。但即便如此大地还是认真倾听着,也不再想着回答些什么。就像吸取水分的树根一样,从三岛先生那里理解些什么。
三岛先生继续道。
【你说自己想要成为大人不是嘛?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目的,只是获取你幸福的手段而已,所以你并不需要拘泥于这一种选项】
把橙汁和曲奇摆好的美绘小姐并没有坐在旁边,而是拿着托盘站到我们对面墙边,注视着两人。
三岛先生哧哧地笑着。
【自立算是成为大人的条件的话,我就一点也不像大人呢。从轮椅上起身都很困难,一个人的话几乎什么都做不到,但即便如此世上的人还是会把我称呼为大人吧,至少不会把我当小孩。而另一方面你要是一个人生活,同时通过某种方式为社会做着贡献并得到报酬,果然还是会被人当做小孩子吧。所以就像所谓的大人没有准确答案一样,忘掉想要变成大人这种话,寻找别的方式让自己变得幸福吧】
那么你的幸福是什么呢?提问的三岛先生微微斜着头。
在我眼里,大地好像已经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
虽然有很多词语大地还无法理解,但他一定完全明白了三岛先生所言的本质,那么能够抢先想到之后提问的答案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即便这是我的错觉,但我眼里的大地没有迷茫也没有慌张的回答道。
【我想要成为父亲】
这次三岛先生反而沉默了。
大地补充说道。
【我希望成为能够待在母亲身边的人,而那个人大概是父亲吧,所以我想成为父亲那样】
我确认着真边的侧脸,她紧紧的闭上嘴唇,锐利的视线仿佛在刺向大地。
三岛先生继续问道。
【那是你的幸福吗?】
【恩】
【意思是,你想让母亲高兴的意思?】
【不清楚】
大地孩子气般可爱的歪着脑袋。
【应该是这样,但也可能不是,该怎么说呢,我会很开心吧】
【你想要成为能够待在母亲身边的人,并为之开心对吧】
【恩】
【原来如此】
三岛先生开心的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笑容一定不会是虚假的,但还是无法想象他此时的心情。以他的立场而言,大地的话语多么具有分量自不用说。
而他保持着那样的笑容说道。
【那么我们反向再考虑一下吧。对你而言的不幸是指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会让你悲伤,你明白吗?】
【明白】
【那是什么?】
【妈妈哭的话,我会难过】
【全都与妈妈有关呢】
理所当然的,以大地的境遇来考虑的话。
考虑他的想法必然以他母亲为前提,她处于视线的中心,即便没有任何亲情爱情,他也是在母亲身边成长到现在的,只可能变成这样。
【告诉你真相吧】
用至今为止最高兴的神情,他说道。
【关于你的幸福,至今为止,从今往后。其实有很多的幸福,不幸其实不存在,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感到自己处于不幸之中而已】
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后,我咬着嘴唇。
——究竟在说什么
多么绝望的话语。
也许我该打断三岛先生,但我没能做到。大地是三岛先生的孩子之类的;我不过是个高中生之类的;他的笑容之类的;春天的阳光平和温柔之类的;房间里的橙汁之类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一瞬间我失去了话语,因为我还是个孩子。
这段时间里三岛先生说道。
【试着忘掉母亲吧,仅仅如此你的人生就能变得多姿多彩,那并不是什么难事。没有成为大人的必要,也没有机灵生活的必要,只要闭上眼睛,人就能变得幸福】
我很熟悉这些话。
我自己也这么考虑过,至今我依然认为其所言有真实的一面。希望般的绝望,如同绝望的希望;就像毒也是药,药也是毒一样。放弃一切的话,不幸便不复存在,至极的悲观将变为乐观。
——但不对
即便这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话语,也不是该对小学生说的。
【那是,不对的】
真边开口说道,当然我没有制止。
【不要把那种东西称呼为幸福,大地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烦恼到今天的;为了什么而痛苦到今天的;为了什么而悲伤到今天的。撇开直面那些事物的视线,究竟又能去到何处】
三岛先生柔和的笑容摇摇头。
【所谓的去到何处就是不幸本身,现在,此时能感受到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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