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但在模糊的印象之中,我好像觉得他只会就那样消失无踪。
不过,要是那个我在与现实隔离的地方,依然持续过着平稳的生活,那应该就是魔女在保护着他吧。
秋山先生所舍弃的他的一部分,大概也在那座阶梯上活着吧。真要说起来,我认为那是值得高兴的事。比起过去的感情就这样消失无踪,被保管在某处多少比较幸福。
但是另一方面,我不打算和秋山先生提起在阶梯发生的事。我没有自信秋山先生也会和我一样,认为那座阶梯是个温柔的场所。又或者若他得知了被舍弃的自己的存在,也许会对对方抱有罪恶感也说不定。如果因为我多余的话,而让他又多背负一个包袱,那实在太愚蠢了。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秋山先生点了点头。
「嗯,或许是这样没错。我也逐渐开始觉得魔女可能很温柔了。」
「那自始至终,只是我的印象。」
「就算是你的印象,因为我有了同感,因此就等同于我的印象。不过话虽如此,我必须稍微认真来思考才行呢。」
「魔女的电话的事吗?」
「嗯,你事先告诉我真是帮了大忙。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到电话,我可能会太慌张,而讲不出任何正经的事。」
秋山先生将罐装咖啡一饮而尽,从长椅上站起,并将其丢到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桶里。
「七草,你还有一点时间吗?」
「有。我今天的预定计划就只有和秋山先生谈话而已。」
「那么,虽然在这么冷的天气很抱歉,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说话。觉得麻烦的话不回答也无妨,我想整理一下思绪。」
「多少话都没问题。其实我明天也没有计划。」
「两天也未免太长了。给我三十分钟就足够了,想喝些什么吗?」
「不用,谢谢你。」
秋山先生再度在我身旁坐下。
「你知道奈勒斯的毛毯吗?」
我点头。
奈勒斯是『花生』漫画的登场人物。他是查理布朗的朋友,记得是三姊弟中排行老二的孩子。在少年棒球的队伍中,应该是担任二垒手。脸的轮廓让人联想到蚕豆,印象中他总是穿着条纹上衣。个性冷静——知识量凌驾于年长的查理布朗。然后,他总是拖着一条毛毯。
奈勒斯的毛毯————又称作安心毛毯症候群。这个别名的由来,便是这个少年。奈勒斯只要放开从小使用的毛毯,就会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像他一样,需要凭借特定的事物使精神安定,我们便会如此称呼这种状况。
「我所舍弃的,换言之就是奈勒斯的毛毯。」
秋山先生说道。
「当然,实际上不一样。我舍弃的始终都是我的一部分,不像毛毯一样是能用手触摸的东西。但是,我依赖着那个自己。只有拥有那部分的时候——我才能安心。或许接近所谓的『人格面具』吧。你懂吗?」
「我懂。」我答道。
凭借能言善道的自己、知性丰富的自己、故意暴露缺点的自己以安定精神,并借此与人沟通的人,我也认识几个。又或者,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一面也说不定。要是换成另一种说法,那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扮演外部的自己,这是很平常的事。就连我也是。或许过去我是借着被称为悲观主义者的人格,来确保我的心也说不定。
秋山先生继续说:
「说真心话,直到现在我偶尔还是会怀念那条毛毯。那条老旧、微脏的毛毯。除了我以外,根本没人想碰它。但是拖着毛毯前进,也令我感到嫌恶。我真的想问魔女的问题是这个——你有好好替我丢掉那条毛毯了吗?它化作灰尘与烟雾,消失殆尽了吗?只要她回答『是』,或许就能帮助我放弃那条毛毯。」
我在内心中思考着。
如果秋山先生所舍弃的人格,就在那座阶梯的话……
要是他真的对魔女提出了那个问题,她会怎么回答呢?
我觉得她既不会回答「是」,也不会回答「不是」。但与其说这是我对魔女回答的预测——不如说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会这么做吧。真相不是问题所在,我肯定会因为不知道哪种回答才是令秋山先生愉快的答案,而蒙混过去吧。
「魔女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真的会提出这个问题吗?虽然很难预料,但我肯定不会问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和魔女谈论我舍弃的人格了。那是我个人的问题,本来就不应该把魔女卷进来的。对了……」
秋山先生露出了微笑。在我看来,他的笑容似乎带着点悲伤。大概是因为他身后的天空有着冷冽的色彩吧。
「首先应该和魔女说的话,应该是感谢吧。『谢谢你替我施了魔法』,不先说这句话不行。然后要是能像这样接下去就好了,『多亏你,我受了很大的帮助,也解决了很多问题』。」
他的话实在太过正直,让我不禁笑了出来。这个笑容在秋山先生的眼中,若是不会映照成悲伤的神情就好了。
「就算是谎言,你也会那么说吗?」
「我想尽可能地发自内心这么说。但是如果不顺利,那即使是谎言也无妨。我从前就是为了当诚实的人才撒谎的。」
「但是那样的秋山先生,已经被你舍弃了不是吗?」
「我才不管呢。不论是舍弃了,还是打算捡回来,都无所谓。就算全新的我碰巧做了同样的事,也不会有人有怨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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