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电话号码吗?」
我马上就将魔女的电话号码存进了联络人里。虽然没有预想到明确的使用方法,但比起将记录删除,这个行为自然多了。
「号码?」
秋山先生用狐疑的表情凝视着我的脸。
「你知道魔女的电话号码?」
「她不是打电话来了吗?」
「是未显示号码。你和我的待遇似乎不同啊。你有打过电话看看吗?」
秋山先生说道。
我点了头。当然,试了好几次。
「她没有接。但铃声确实有响起,所以肯定是还有在使用的号码。」
「原来如此。」
秋山先生点了点头。
「你现在能当场说出那个号码吗?」
「可以,只要确认联络人。」
「我知道了,我信任你。如果这全都是谎言的话,也未免准备太周到了。」
秋山先生这么说。
我歪下了头,凝视着他的侧脸。
「秋山先生如何呢?」
「什么如何?」
「你有方法能证明曾经和魔女说过话吗?」
「没想到什么方法。但或许能提出类似状况证据的东西。」
「例如说?」
「我并不想知道那个电话号码。」
「为什么?」
这句话很不可思议。
既然他此刻还在探寻魔女的情报,不论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谎言,都应该会想要她的电话号码才对。
「你好像误会了。」
秋山先生害羞似地笑了出来,并搔搔头。
「我并没有在寻找魔女。我只是想和与我一样,被抽出自己一部分的某人见个面、说说话而已。你看,能热烈讨论这种话题的对象没有几个吧?」
我彻底愣住了。
我完全没有想像过这种可能性,但的确可能会有这种状况。既然有了珍奇的体验,可能就会想找出共同拥有那种回忆的某个人,但那是我完全无法产生共鸣的理由。
秋山先生困扰地皱起眉头。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我是想问问看某个人,自己的一部分被抽出后会不会感到后悔。」
我将罐装咖啡送往嘴边,脑海里反覆想着他的话。
后悔。
这也是我不曾想过的事之一。
要我说真心话的话,我的思考模式肯定比较接近安达吧。
——我很讨厌「真正的自己」这种说法。
她曾这么说过。那么虚假的自己究竟又在哪里?
我的想法和她没什么不同。我对「做自己」这种事,本来就不感兴趣。既然能依自己方便改变自己,那就只是一件极度方便的事,我根本不曾想过会后悔。
秋山先生对于舍弃自己的一部分,感到后悔了吗?他对自己身为自己这件事——重视到甚至会为此而后悔吗?
他露出轻浮笑容,用不怎么悲伤的语气说道:
「小学的时候,我不管怎样都不敢吃番茄。」
「番茄?」
「茄子的同伴啊。你不知道吗?」
「不。长得不太像。」
「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之我从以前就很讨厌番茄,讨厌得不得了。但是我现在却能顺利吃下去了。不是因为使用了魔法。我并没有拜托魔女,请她替我抽出讨厌番茄的自己。就算没有魔法,人也能改变。」
我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或许我也没有必要对减法魔女的事烦恼那么多。用魔法让我变得喜欢吃番茄,和吃了美味的番茄料理而喜欢上番茄,或许是同一件事。但是,为什么呢?我最近却总想着魔女的事。」
这次我摇头了。
「我认为靠自己改变,和请魔女抽出人格,还是不同的事。」
「或许吧。但是,哪里不同呢?」
「直接按照字词上的意思来解释的话,就算改变自己,总量也不会变化。但抽出人格,总量应该确实减少了才对。就算讨厌番茄的自己被抽出,也不会就此产生喜欢番茄的自己。一直被抽出的话,也许很快就会变成一具空壳了。」
「被魔女抽出人格的我,也有什么减少了吗?」
「不知道呢,我认为是依照思考方式而定。若秋山先生认为减少了,那或许就有减少吧。」
我再次将罐装咖啡送往嘴边,思考着后续。
令我意外的是,此时我打算真心回答他的疑问。对我而言,这个话题似乎比想像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