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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音乐家』。我听七草说了以后,才第一次知道自己被称作『音乐家』。」
这名女性,是匿名老师。
是佐佐冈的导师。
她将一张影印纸交给佐佐冈。那是一张通知有演奏会即将举办的单子,上面的日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在赞助名单的小广告里,有上尾轩的名字。
「要和大家保密唷。另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和我对战吧。」
匿名老师露出了笑容。
她小声地说:「这是场很棒的游戏。」接着便移开了身体。
佐佐冈凝视着握在手上的影印用纸。
演奏者旁边的括号内,写着「食蚁兽食堂店长」。
7 水谷 下午五点
很久很久没有眺望西沉的夕阳了。
夕阳看起来比在上空飘动的云还要更近。很快地,它便消失在西边的一间间房子之后。接着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它持续照耀着天空的低处。但是现在,连那道奶油色的光芒也已经被涂成了夜晚的深蓝色。
水谷手里紧握着写着「紧急」的白色信件,站在通往学校的水泥制长阶梯的最下面。耳边响起了咻的声音,似乎起风了。脸颊很冰冷,总觉得很想哭。
她忽然想——
——我,难道是想变成像真边由宇那样吗?
这个想像包含了一丁点儿的说服力,因此显得可怕。仿佛那天,她真的因为走廊被弄脏而感到悲伤一般。一旦开始深入思考,好像就会被推落到深深的混乱之中。水谷叹了一口气。白色的气息在夜空中朦胧地扩散,然后消失。
——不对,我和她完全相反。
至少,真边由宇不会将判断的权利交由他人。
相反的,水谷却相信自己的价值全是由他人所决定的。他人的评价才是正当、真实的。
所以她才会对别人绽放微笑、对别人施予温柔、接受麻烦的工作。为了不被任何人讨厌,为了尽可能让所有人喜欢她,她就是这么活到现在的。
——但是。
她再次想起了真边的话。
——总是配合别人的话,就会渐渐搞不懂什么事是自己做得到的喔。
这个圣诞夜里,出现在水谷面前的几个麻烦问题,都被真边由宇当着她的面跨越了。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证明了她才是对的一样。
所以水谷才讨厌真边由宇。
她们明明完全相反,水谷却有一瞬间被真边说服了。真令人讨厌。
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真边能责备她就好了。被她轻蔑还轻松一些。要是真边能用一些老套的话来质问她就好了,例如:「为什么要被无聊的常识所束缚?」或是「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善意」。如此一来水谷就有无数的话能拿来反驳。即使不说出口,她也能相信自己心中的异议。
但是真边却擅自推动了事情的发展,并擅自冲了出去。完全不和她商量,也不打算将信件的内容拿给她看。看着真边飞奔而去的美丽身影,水谷在心中大喊着:「别开玩笑了!」
既不甘心又悲伤,让她有点想哭。
五点五分左右时,阶梯上方传来了小跑步的快速脚步声。水谷抬头一看,被排列于阶梯旁的电灯所照亮的,是七草的身影。
「咦?」七草吐了一口白烟。
「班长?」
水谷刻意露出了微笑,并尽可能装得像平常一样。
「这个,是真边同学寄放在我这里的。她要我交给七草同学。」
水谷将写着「紧急」的白色信封递给了七草。他收下信,脱下右手的手套并取出信纸。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时任小姐掉的,我本来打算还给她,但真边同学却把信打开了。」
「原来如此。」
七草粗略地读了一下信纸,然后放回了信封中。
「总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以为是真边,所以不小心疏忽了。」
水谷小声地笑了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声。
「是真边同学的话,就可以让她等吗?」
「虽然也不太好,但比起让其他人等轻松多了。」
「为什么?」
「嗯?」
「七草同学你,喜欢真边同学吧?」
水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可能因为是圣诞夜吧,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开口了。
七草露出一抹有点坏心眼的笑容,耸耸肩说:
「我对她确实是有一种被称作爱情的情感。但如果把那种情感总结为『喜欢』,很多事都会变得很麻烦的。」
无法看透他的真心。他的双眼美丽而澄澈,宛如平静的湖水水面一般。只会映照出天空,却绝对看不到水底下。
水谷又有些一时兴起地问:
「如果我和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