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草。真边说。
再见,真边。我回答。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
真边由宇背对着我迈步离开,而我不再追上去。月亮隐身于厚重的云层下,总觉得世界的温度突然骤降,正好少了她那一份。
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笑。
我曾经就这个问题认真思考过几次,但都没有得出答案。
那之后过了两年,她的约定依然没有成为真正的约定。
*
结果,雨始终没有停。
见雨势稍减,我们趁机冲出屋檐,拼命往前跑,到达宿舍时浑身都湿透了。
大概因此累积了不少疲惫吧,一入夜,我马上便睡着了。
7
星期天,我悠哉地消磨时间直到下午四点左右。
一早我收到了堀寄来的厚重信件。雨仍下个不停,信封有点潮湿。
我躺在床上读着那封信时,宿舍接到一通找我的电话,是真边打来的。
「堀同学寄了信给我。」真边说。
「上头写着她想在今天跟我见个面。因为之前就跟七草约好要去魔女那边,所以我想应该拒绝堀同学才合理。」
我要她把堀的邀约摆在优先顺位。因为堀主动邀请某人是件前所未有的事,再加上现在下着雨,在雨中爬那道阶梯,直教人提不起劲。
「你们要在哪里碰面呢?」我问。
真边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冒出一句话:「告诉你的话,你也会跟来吗?」
我一时语塞。我以为自己是真边或者堀的监护人吗?真白痴。
「我会再联络你。如果和堀同学的谈话早点结束,今天说不定可以去爬阶梯。」
说完,真边就挂断电话。
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堀寄来的信读完。长长的文章之中,完全没有提到真边的名字,这点让我有些在意。
突然空闲下来的星期日,让人觉得时间流逝得很缓慢。为了打发时间,我和大地、佐佐冈轮流玩起黑白棋,中午则吃了春哥煮的咖哩。
我将盘子端到厨房时,春哥说:「还好有你帮忙陪大地。」
他这么说其实有点奇怪,毕竟是我擅自将大地带回宿舍的。
「大地又不是非得由春哥你来照料?」
「是啊,不过我乐在其中喔。」
他转开水龙头,让水倾泻而出。
「七草,你还记得手构不着厨房水龙头那个年纪时的事吗?」
我摇摇头,那种事我早就忘了。
「我也是。不过和大地待在一起时,就有种似乎能回想起一点点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不过我就算和大地在一起,也不会有那种想法。大概是因为春哥跟大地的关系比较特别吧。
吃完午餐后,我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间,然后写了一封信,内容早已拟定好,所以并没有花掉我太多时间。
下午两点过后,我撑伞到外头去寄信。雨点已经小多了,打在铁皮屋顶上就像稀稀落落的掌声。
回程的路上,雨停了,于是我把伞收起来。从云朵间的缝隙窥见到的蓝天有如幻觉,那清澈的湛蓝仿佛在为刚才的坏天气找借口。从民宅庭院探出头的树叶上,水珠正以单调的节奏滚落,敲打着脚踏车的坐垫。潮湿的路面反射着光线,把巷子里的昏暗都赶到屋檐下。我打了一个像青蛙跳般的短促喷嚏,昨天被雨淋过头了。
我一面在行走时抖落伞面上的水滴,一面思考真边与堀的事。现在她们应该已经碰面了吧,我不太知道女孩子都是怎么度过假日的。况且这座岛上根本连能够购物的地方都没有,更让人无从想像。不过,就算我拥有这方面的知识,清楚女孩子平常假日都在做什么,并假设这里不是阶梯岛,我仍难以想像那两个人碰面的情景。
真边是那种比起可爱连身裙,更喜欢品味奇特的T恤的类型,身上也不穿戴饰品类的东西。比起特定角色的周边商品,看到功能齐全的文具更容易让她惊叹。关于化妆品,我知道的品牌说不定比她还多。她能称得上女孩子气的喜好大概就只有爱吃甜食吧。国中时我跟她在假日一起外出了好几次,发现只要先给她可丽饼之类的食物,就算之后只在公园里抛抛飞盘,她看起来也很满足。我经常觉得这样跟去遛狗差不多。
堀的话我就不太了解了,但至少知道她不是那种即使弄得满身尘土,还能跳着追飞盘追到日落的类型。如果她们可以找出什么共通点就好了。话说回来,堀曾在信上提到她喜欢鸡蛋三明治,真边也喜欢鸡蛋三明治,早知道就在电话中跟她说一声了。
真边说过「我会再联络你」。既然如此,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她应该都会联络我。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她采取了更加直接的行动。
真边由宇在下午四点来到了三月庄。
*
女孩子拜访男生宿舍似乎是件稀奇的事,气氛一时骚动了起来。
真边站在玄关,一如往常地,从她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和大地两人单独说点话。」她说。